“原来王后说的工厂主就是你!怪不得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要是先想到,就不必陛下开口了。”

阿扬转头介绍:

“这位是博美先生,也是科学院院士。”

博美经营着一家药剂工厂,还生产其它化学制品,在院士中算是生财有道的。在学术上,他的研究虽然不能说是划时代的,但在漂白、染色、镀金等制剂方面都有所建树,还是法国第一个制造氯化铵的人。

先前在四人四处寻求试砷法时,博美也热心地提供过自己的思路。

“陛下表示愿意赔偿因为停工带来的任何损失,”博美大笑着说,“所以最好是由她开口。不然我就只能为友情而损失一大笔了。”

“也是为知识和正义而损失。”拉瓦锡补充。

詹纳不由得感叹:“只是为了素昧平生的一个人,陛下就愿意承担这么多的损失!——这样的王后真的不多。”

三个法国人只觉得大涨面子,挺胸抬头,与有荣焉。

有工厂主本人坐镇,管理这些工人的工作变得相当简单。

詹纳观察了一阵,有些好奇:“博美先生,我原以为要把我的意思向工人解释清楚会花一点工夫,没想到一说他们就懂,大部分化学制剂和流程,他们都很熟悉。虽然我没有见过别的药剂工厂,但依我想来,您的工人的素质一定是非常高的了。您是怎么办到的?”

“不是我办到的。”博美回答,“是王后陛下办到的。”

“又是王后?难道她还会去训练普通工人吗?”

“你听说过我们巴黎的平民习艺所吗?我的工人现在有一半从那儿来。”

博美是第一批接受习艺所工人的,原本不过是看在玛丽的面子勉强接受,然而等这批工人投入工作,跟原先的一对比,差距就显出来了。

现在流水线作业还没有出现,工厂差不多就是聚集了一群手工艺人的大型工坊;工人的素质直接影响了生产水平。

“我们的王后,想法做事,和别人都不一样。”博美意味深长。

一周时间对有的人来说太过简单;对翘首以盼的巴黎市民则太过漫长。

某剧院传出消息,想要将此次事件改编成戏剧,搬上舞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原先一边倒的舆论终于慢慢平息,几份大胆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提出侯爵无辜的可能性。

但真正看点还是四位学者的挑战到底能否成功——赌场开了盘,两边的赔率竟然差不多。

隔着海峡的英国报纸想采访本国的著名化学家卡文迪许的看法,可惜后者实在太不喜欢交际,连人都没能见到。

倒是瑞典年轻有为的化学家舍勒直白地表示:蒜味试砷法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碳砷镜法在一周内找出已经是集合调动整个欧洲学界的力量制造出的奇迹,还想在此基础上再创造一个奇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还玩笑地说,假如拉瓦锡真能办到这件事,他就在瑞典王宫外裸奔一圈。

得知这个消息时,拉瓦锡嘴角翘起。他跟舍勒年纪相近,志趣相投,保持着通信,只是在燃素说上各执一词,常常互别苗头。

他给舍勒去信:“假如让你裸奔,未免对瑞典国王不敬,还是在腰上围一块布头为好。”

写完他拍拍詹纳的肩膀:“去证明给他们看,奇迹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