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身边两个最得力的密探头子在一个酒馆内会面;在知情者眼中看来,这一定是充满阴谋诡计的谈话。

此时,他们忽然停了下来。

天色微微发亮,维耶尔神父从窗外的一丝曙光中,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在这儿喝了一个晚上。

他之所以转头望向窗户,则是因为外边传来的礼炮声。酒馆中的客人都停下了议论,侧耳倾听。不少人面露喜色,手中划了十字,感谢上帝的恩赐。

凡尔赛宫的礼炮,只有重大庆典或喜事发生时才会鸣放;而今夜除了王后生产,还能发生什么呢?

两个密探的心随着礼炮声跳动。他们默数着巨响的数目。

到第21响结束,他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随着第22响在天边炸开,两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维耶尔喃喃道:“是男孩……”

小公主21响,小王子则是101响。剩下的轰鸣已不必再数。

“看来我不必离开那位夫人身边了。”夏尼夫人满意地说。

神父心中泛起不祥预感。

假如国王经受住了引诱,没有出轨,那么夏尼也就没有什么大错,也不必寄希望于新生儿的性别了。

夏尼瞥他一眼,识相地继续先前对话:“耐心地接触三个月后,就在那位夫人怀孕的第七个月,舒瓦瑟尔的计谋得逞了。目前,知道那位丈夫有婚外情的,人数不超过一只手。也不会隐瞒太久了,舒瓦瑟尔必定会想办法推动米莱狄夫人成为公开的官方情妇——米莱狄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阻止?”维耶尔沉声质问,双眼因怒气而发红,“难道你不知道后果!你知道这对那位夫人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吗?她,”他双拳紧握,“她知道后会多么伤心!”

夏尼高傲地抬起头;“不要以为只有你会为她着想!我所做的,不过是让她看到男人的真正面目罢了!”

“我不信你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

“我不需要。”夏尼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那位丈夫的抵抗力?”

维耶尔张口结舌。作为男人,他想辩解对妻子忠贞的男人比比皆是,甚至他敢发誓,假如他能娶到他心目中的那位女子,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可路易十六的行为像是一盆冷水,叫他的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不管你信不信,都不应该这么做。”他烦躁地说,“结果是损害了那位夫人!”

蓬帕杜、杜巴利以及她们之前众多例子都表明了,国王的女人可以享受权力。那个米莱狄既然如此聪明,又有舒瓦瑟尔做靠山,不知是多可怕的劲敌。

“恰恰相反。”夏尼倔强地说,“即便现在我能解决米莱狄,将来也未必能阻挡更多。假如该发生的都要发生,不如选在一个损害最小的时候发生。夫人辛辛苦苦地为王室怀胎生子,丈夫却耐不住寂寞偷吃。男人对她怀有愧疚心,就会反过来加倍补偿她。利用这个心理,那位夫人可以大展拳脚!

“等多生了几个孩子,你猜怎么着,丈夫的感恩之心会加倍吗?不,他会习以为常,会觉得女人生育是天经地义;哪还会有什么补偿?!他的心甚至可能更偏向情妇,因为这一切都错在妻子变得不如以前有魅力!”

维耶尔总是微笑的嘴角完全翘不起来。他心中一个角落清醒地明白,夏尼所说的,极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