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农业不发达,必须要用金坷垃’……这是什么鬼?”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张传单,被风一带,糊到了小布罗意脸上;他随便一瞟,做了个鬼脸。

这是一则非常形象的连环画:大腹便便的英国人和一个黑得只剩眼睛和嘴的非洲人,争着抢着要买法国出产的化肥。

“‘英国佬,真不傻,不能给他金坷垃。庄稼用了金坷垃,小麦亩产一万八’——哈哈哈哈!这个太有意思了!”

见到杜邦时,他特意问起了这张传单。

杜邦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刚刚印出来的。我们发现越是夸张直接的广告,越容易吸引农民。不过这个有没有效,还要看投放以后怎么样。”

闲聊带过,他们进入正题。

“听说你们还生产弹药?”

“是的。一些生产化肥的废料,扔了浪费,刚好可以加工做火药。当然,如果需要弹丸,我们可以一同配置。”杜邦笑眯眯地说。

年轻贵族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有他需要的东西就行。

“可以先试用吧?”

“那是当然。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质量;虽然我们建厂时间不长,但有凡尔赛镇研究基地的火药研究小组的支持,成色不必外面的差。”

“价格怎么算?”

“这要看买多少了。如果量大,当然会便宜——我敢保证比市面上任何一家生产的都便宜。”

“你是指王室火药厂吧?”布罗意嘴角一瞥。法兰西境内另一家大型火药厂也只有王室火药厂了;因为法兰西科学院分派的任务,拉瓦锡曾在那儿指导工作,后来因为王后建议科学院应专注理论科学研究,他才得以解脱。

“我不是针对任何一家火药厂。”杜邦笑容中掩饰不住一丝得意。

作为对“王后的客人”的优待,杜邦破例让他进入工厂参观。

火药工坊就在水边,不过一眼望过去,到处都能见到一大桶一大桶的水——这桶不是随便能提起来的小桶,而是跟葡萄酒庄里用来踩葡萄汁的扁圆大木桶类似。这都是为了在意外发生时能第一时间灭火。

“配制火药的精妙之处就在于配比。”杜邦介绍,“也是制造火药最核心的机密。本厂的配比,是经过多次试验找出最佳比例,能够以最小的量,发挥最大的威力。对了,请用手摸一摸那个铁柱。”

杜邦自己也伸出两只手摸了一把。

小布罗意感兴趣地看着铁柱:它插在地里,看上去平平无奇。在工厂中间,有好几个这样柱子,时常有人过去摸一摸。

“这是为什么?”

“为了吸走身上的静电,”杜邦回答,“这里严禁一切烟火,静电激起的电火花也很危险。”

两人当然从善如流。

当被带到轰轰作响的机器前时,二人哑然。这一头工人在往锅炉中添煤烧火,远远的另一头,碾轮重复工作着,将煤炭、硫磺和硝石的混合物碾成粉末。

“通常是手工磨粉的,也有用磨坊。不过我们用蒸汽机,效率更高一些。等碾完之后,工人会把盛具卸下来,换上另一个已经按比例配置好混合物的盛具。这样速度更快,不浪费能量。”

在碾压的时候,通常就会用水将混合物打湿。

完全磨细、搅匀后,混合物就要静置一段时间,一般是一两天,然后用两片大约2厘米厚的铜板压制。这一步是为了将粉末压成块状。

而后,要用将火药饼击碎成小块——这是最危险的步骤之一,捶打的过程有可能引起爆炸。

“阁下要试试亲自用锤子打一打吗?”

“呃,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