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李家人吗?”新道士笑了,问我。

“我姓李,但是我死都不会承认我和这些土匪人渣是一家人!”我喊。

“李家确实很让人讨厌。”他默默地说。

我不安地望了望李家阁楼的方向。

铃铛小仙应该没事吧?她...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急事,我要回去了。”我对新道士说,说完就往山下狂奔,连伞都不要了。

“去吧,去吧。”新道士默默地说。

大雨如瓢泼,我从山下狂奔到村子内。

渐渐地去“处理”的村民们回来了,有的手上拿着钉耙,有的还拿着菜刀,在漆黑的天气和雨水的冲刷下似乎冒着黑血。

“唉——”有的村民叹气,“明天再去看看,确认她是不是死透了吧。”

“真不知道村子里还藏着这东西,看来藏经阁以后要多打扫打扫了。”另一名村民说。

“四叔,发生什么事了?”我追上去问他。

“村子里来了个怪物,杀了人,不过好在被我们弄死了。”四叔随口一说。

“弄死了?”我一颤,只觉得心被雷炸开了一般。

“也说不上死吧,不过估摸着应该死了。她不是给染上什么东西了吗?”

“阴火符吧。”

“绝对烧死了的。阴火符这种东西...大鬼碰到都害怕。”

“话说这阴火符还是柠檬提供的呢,柠檬那丫头,终于给村子中点用了。”

“唉,她早点结婚,我们才能放心啊。她总想着出山,性子太野,结了婚给丈夫教训几顿就明白了。”

几位裸.露着上身的壮汉一边说一边各自往家里窜,有些妇女提前开好了门,应着丈夫回去。

这么大的雨天,要是回到家里发现还有名自己深爱并深爱自己的人点了灯,在小小的屋子里传递着小小的爱,那么该有多温馨啊。

每名男女都有这种权利,可是有些人没有,有些人有过,后来消失了。

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些人天生眼瞎,不配观察世界;有些人富豪之子,挥金如土,听着各种各样的违心夸赞,享受着各种各样的违心的投怀送抱。

不止李家村,放眼整个中国,整个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容不下鬼,只要有鬼的地方就看不到人。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可能也是。

我忽然发疯了一样往村子东南边跑。

在某间开着门的小屋旁边,有一条缝隙,那条缝隙很小,很荒僻,走进去后满是荆棘,几乎无人踏足此地。

我冲进那缝隙里面,还没来得及奔进那堆足有人那么高的野花群,忽然撞到墙了。

“小心,你那么急干嘛,怎么那么毛手毛脚啊?”有妇人想过来扶住我。

“算了吧,赶紧进屋,睡了。”其丈夫拉住她。

忽然,也有一人拉住了我。

是一名小男孩,看上去很挫,眉宇之间完全没有正气。

他打着把伞,明明能容纳下我们二人,但他却并不举高,伞边大概到我的胸口,就那么抵着我。

“小心大哥,我知道你要往阁楼去。”那男孩说。

“你要干什么?”我问。

他可能会给我点什么指引。

“其实那女的就藏在阁楼里,咱们俩过去把她捆住,然后这不就成了我们俩的秘密了么?”他邪笑着说。

“捆住她干什么?”我脸色变了,可那小男孩并没看出来。

自以为很懂我跟我称兄道弟的他此时说了句:“你我不都没老婆吗?就算我们把她给干了,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只要我们不说。她还是小刚发现的呢,可惜小刚死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也想死!”我忽然给了他一巴掌,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来得及站稳却丢掉了伞。

“你个废物!人渣!”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胸口,如星河坠落般乱拳挥舞在他身上。

“贱种东西!你活在世界上是为了什么!”我踹了他一脚,他猛地撞到墙上,哭了。

“我要叫人打死你!”他哭着说。

“你说什么!”我一个健步飞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掐住他的脖子,一来一回拿他的头往墙上磕。

那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没希望了,只是失神地砸他的头。

“你说什么!”

“你他妈说什么!”

他像傻子一样一动不动,刚开始还在挣扎,渐渐地僵硬了,黑漆漆的血顺着墙角滑落下来,只有一阵“咚——咚——”声传出。

我意识到再打他就彻底死了,于是抬起被打昏了的他,往路中间扔过去。

他忽然有了意识,哭破了腔,“爸爸——爸爸——”

打他我觉得很解气,可是越打我便越气。

是啊,他无耻,他废物。

他一事无成,只是靠着家族的势力,只是靠着腐朽没落的李家,他就是活生生的社会败类。

可是纵使如此,他还是有人护着,还是有人会为他包扎伤口。

他活着,小河里用来灌溉的风车他看也不看一眼,他过惯了如此逍遥的生活,想找点乐子,想歪门邪道。

可是纵使如此,我还是不能杀他,我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无过于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