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原是过四太太这头寻陈老太太,与明珠说话不巧被回屋里拿东西翠娥听见,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竟把取东西事儿忘了,趁着她们不留神到了小跨院明玉屋里,权当做笑话儿说给明菲和明玉听。舒骺豞匫浪客

明菲听了忍不住拍手叫好:平常没看出来,原来十四妹妹竟也有一副玲珑心肠呢!”

明玉却笑不出来,她虽年幼,也见过好几位姐姐及笄礼是个什么情形,今儿是明菲及笄日子,然却没有一位客人留陈家吃饭。四太太为她及笄忙了这些日子,预备酒席、戏台,还没来得及登场。

明菲见明玉这般,知她也是心思重性子,哪里想不到,笑道:我都没当回事儿,你还这般做什么?原是你说,行得正便心中无愧,所以才出去见人。没有客人才好呢,也省得我去见人。你是知道,我素来烦那些三大姑五大婆。”

又拉着明玉兴奋地道:王夫人来了,咱们去看戏去,这倒比戏本子上有趣呢!这会子就闹起来,我还真猜不到她接下来会怎么样闹呢!”

明玉知明菲一直都开解她,心中感她好意,可不管是王夫人还是王志远,王家人她真真一个也不想见。明菲也没强求,坐下来道:你不想去,我也不去了,叫翠娥她们去盯着,等她们回来说给咱们听吧!”

翠娥原是爱热闹人,果真转身就去了。谁知,不过一盏茶功夫就转回来,失望地道:老太太说今儿是十小姐日子,权当王夫人是来贺十小姐及笄,今儿一概不谈其他。”

明菲大惊:难道。老太太果然不管了么?”

明玉不以为然,那翠娥又将知道都说了。原来那王夫人半路上偶感风寒是真,不巧陈家派往京城去人偏生遇见了,王夫人得知王志远淮安惹了这么大事儿,那里还敢耽搁,日夜兼程,今儿到了苏州城尚未进自己家门,便赶到淮安陈家。

老太太说今儿不谈其他,王夫人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得陈家丫头婆子们吵着明珍要自缢,她心里是不安。唯恐明珍真有了什么,依着陈老太太脾气,坏了两家关系倒是其次,就怕闹大了把儿子仕途都闹得没了。偏陈老太太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一着急,兼之本来还带着病,连日赶路又不曾好生歇着,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明珍这一次闹,倒闹着货真价实,一开始见上吊行不通,趁着人不留神,抓起了剪刀,丫头婆子们争夺间,也不知怎么,伤了她腿。

这个下午,陈家连请了两次大夫,一次是给王夫人相看,一次是给明珍相看。到了夜间王夫人悠悠转醒,也顾不得自个儿,忙起身去看明珍。

明珍虚弱地躺床上,双眼无神,怔怔地盯着承尘。三太太眼眶儿浮肿通红,王夫人素喜明珍稳重知书达理,是个格外乖顺孩子。这会子别说本来就喜欢她,就是不喜欢也觉得她可怜。

王夫人摸了一把泪,朝三太太道:阿珍是我认定儿媳妇,就定是我王家长媳。志远是我没教好,我让他来给你们陪个不是。”

三太太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明珍涣散眸子终于有了点动静,怔怔地盯着王夫人半晌。那眼泪顺着眼角滴落,王夫人瞧着是心疼。

明珍戚戚然道:原是我高攀了,不配做您儿媳妇,我也不会怪你们,只求您将庚帖还给我吧。若是有来生,我再做您儿媳妇吧。”

王夫人忙道:又说什么混话?你是明白孩子,他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我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果真要赔,明珍忙起身阻拦,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嘶哑咧嘴“哎呦”一声。王夫人忙按住她,急道:好生歇着,只是休提别话,你放心,我自当会为你做主!”

明珍见没说到正点上,哭着求道:伯母果然疼我,可怜我,就放过我吧。我不配,我心里明白……”

说着暗暗地给三太太打了眼色,三太太领会过来遂冷冷道:我阿珍生不好,配不上令郎,眼下还未过门就这样闹,以后日子还如何过得?既然如此,咱们两家也不必硬要将他们拉一起,没得反而生出多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