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有时跳舞》的导演关瑾鹏有《胭脂扣》、《阮玲玉》、《红玫瑰白玫瑰》等诸多经典作品,但是在二十年之后名声不显,是因为他的作品大多是文艺片,而且已经过了创作巅峰。他最后一部被人所熟知的获奖作品《蓝宇》是二零零一年拍摄的,此刻拍的《有时跳舞》虽然比不上他巅峰状态时的作品,但依然是一部好电影。

关导的国语讲的磕磕巴巴的,有的时候难免词不达意。顾翘翘原本以为自己的粤语说不好,但是听没问题,可是到了现实中,发现这听上还差了那么一点。在知道顾翘翘使用英文日常沟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关导和她讲戏时,英文、粤语、国语三种语言轮着来。

港城在回归之前,是在英国的统治下,英文是官方语言,所以港城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讲一些英文,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顾翘翘这样可以当作母语一般来用的。拍了这几天戏,虽然剧组里的人依然瞧不起她“大陆妹”的身份,但是她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演技不错。对此,剧组里的人暗地里议论,觉得她能当上主角,除了一张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和关导沟通完毕,顾翘翘回到拍摄现场,李嘉俽迎面走过来,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整个港城的人都知道,关导喜欢的是男人,恐怕只有你这不知道从哪个山旮旯钻出来的乡巴佬不知道,所以纵使你长得不错,可是就算你脱光了,躺到关导的床上,他也硬不起来,你的功夫下错地方了,要爬也该去爬副导演或者制片人的床才是。相信我,他们应该非常欢迎你!”

看到顾翘翘对她怒目而视,李嘉俽捂着嘴吃吃笑了两声,又道:“戴安娜?你竟然和查尔斯王妃用同样的名字,凭你也配?你家里的人是不是在心里想着让你和她一样,一朝飞上枝头,上演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可惜,戴安娜王妃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啧啧,你父母只怕打错主意了,他们的女儿可没戴安娜王妃的好命,不过落得和她一样英年早逝的结局倒是大有可能。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可怜呀,可怜!不过没准,在你夭亡之前,说不定你的父母也早就死了呢。这样也好,省得他们伤心。”

听到李嘉俽说起她的英文名字,顾翘翘目光微凝。作为曾是英属管辖之地留下的习惯,港城这边的人觉得与不相熟的人交往,连名带姓喊中文名太生疏了,可是去掉姓,单称呼名字,对于不是很熟的人来说,又太亲密了,而喊英文名则没有这个顾虑,因此,大多数人都有英文名字。

宽姐让顾翘翘入乡随俗,取个英文名。顾翘翘把自己前世的英文名字Daniella(丹妮埃拉)拿出来用,然而被宽姐嫌弃咬舌,不够响亮,给改成了Diana(戴安娜)。她之所以把自己的原来的英文名字拿出来用,就是不想忘记那一世,结果却被宽姐给否了,争辩无果之下,只能使用宽姐起的戴安娜这个英文名。

李嘉欣拿她的英文名字说事,顿时让顾翘翘的心情变得很不愉快,待听到她竟然把她这一世的家人也带累进来,顿时把原本不想和她计较的心思放到了一边。尽管她知道李嘉俽最后梦想成真,但是这会儿她毕竟尚未成功,因此顾翘翘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不管我是什么样的心思,怎么也比某些老女人处心积虑的想加入豪门,凭着美貌钓金龟婿结果忙活了十多年依然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好。赶紧的,趁着眼角的褶子还没吓死人之前,找个接盘侠嫁了吧,免得最后嫁不出去了。”

虽然李嘉俽保养良好,但是到底不能和顾翘翘的年轻水嫩相比。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更何况像她这样顶着港城最美港姐的称号,一直美了这么些年的。对李嘉俽这样靠脸吃饭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老,更听不得一个“老”字,所以眼光一闪,怒道:“你说谁是老女人?你个乡巴佬!”

“我可没特指,有的人愿意对号入座那我也没办法。”顾翘翘好整以暇的丢下一句话,径自走开。当她不知道,阿倩的事就是她在背后指使的不成?就因为她演戏的时候,自己笑了一下场,因此就一直揪着她不放,这心眼可真够小的。可是当时笑的又不只她一个人,干嘛只找她麻烦,还不是就是欺负她来自内地。

她不吭声,除了不想让人看热闹之外,更因为她作为一个外来者,和李嘉俽闹矛盾,起纠纷,就算理在她这边,也会弄得导演不喜。对整个剧组来说,安定最重要,对于破坏剧组安定的人,就算她是主演,也会招致导演厌烦,做演员的,特别是像她这样一个新人演员,得罪导演是什么结果还用说吗?

虽然顾翘翘从大局出发,但是并不是从剧组的角度,而是基于自己的利益而已,剧组的稳定不过是顺带。她不是不计较,只是衡量之下,觉得不划算才不肯计较,再加上觉得和阿倩这种被推到前面的小喽啰计较不免有失、身份,所以才选择默不作声。如果李嘉俽将她的隐忍认作她就是一个忍气吞声的软柿子,随便可以欺负的,那她可就大错而特错了!她也是有爪子的,只是不轻易动用罢了。

……

宽姐自从把她介绍给导演,塞进《有时跳舞》这个剧组后就不见了踪影,连电话都没有一个。顾漾漾知道,因为王妃和丈夫的离婚的事,宽姐她现在正在忙着处理其中王妃的形象问题,忙着和各方媒体打交道,再加上手里其他的工作,所以无暇他顾。虽然知道宽姐忙,但是在剧组里受委屈的时候,顾漾漾还是不免会想,如果宽姐肯挪出一点时间来探一次班,不需要停留多长时间,哪怕只是露个面,让剧组里的人知道自己是她旗下的艺人,是她“罩”着的,绝对会对自己在剧组的艰难处境有所改善,让自己不至于承受那么多难堪。

可是顾漾漾的期盼落了空,拍摄期间,宽姐一次面也没露过,直到剧组杀青的前一天,顾漾漾的戏份全部结束的时候,宽姐来了。

“宽姐!”看到宽姐来探班,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和港城的演员都忙不迭的过来和她打招呼。宽姐笑眯眯的点头应着,示意助手将带来的茶点分给大家,并说道:“戴安娜还是个新人,我刚签下她,还没来得及多加教导就把她送到剧组来了。她年纪小,平时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或者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以后多多照顾。”

剧组里的人一听顾漾漾是宽姐旗下的人,态度虽然不至于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但是看着顾漾漾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打着哈哈说道:“宽姐这话说的太客气了,大家互相照顾才是。”

“就是,就是。戴安娜人又靓又懂礼貌,而且又会表演,又有宽姐在旁给她保驾护航,一定会大红大紫的。等戴安娜成了大明星的那一天,到时我们和她打招呼,千万不要不认识我们这些小人物就行。”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

……

宽姐来剧组探班,顾翘翘跟着她离开。在一家茶餐厅,两人对面而坐,宽姐点完单,向她夸赞了几句这家茶餐厅的东西,然后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既然顾翘翘之前选择没有向她诉苦,如今戏都快拍完了,自然更不可能和她说了,因此只是说道:“嗯,拍摄的节奏比较快,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不过适应了之后就好了。”

宽姐轻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是我听阿关说你在剧组里不怎么合群,是不是和剧组里的人相处得不好?”

闻言顾翘翘心中暗自腹诽,感情你和导演什么都知道,可是却都只是在边上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导演为什么不管,她还能明白一二;但是对宽姐为什么这么‘大撒手’,她就有点理解不能了。只是刚才既然选择了什么也不说,那么现在自然也不能再反口,因此她轻笑了一声,道:“我和剧里的演员相处得还算不错,只不过我年纪小,剧里的演员不管哪个都大我十岁以上,我们不是一代人,所以说不上什么话而已。”她避重就轻的回答着,只说演员,并不提剧组工作人员。

宽姐见顾翘翘没有选择向她告状,诉委屈,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为她为什么知道顾翘翘在剧组里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有出面没有护着她的行为给出了解释:“新人嘛,免不了要受些委屈,但是你的表现很不错。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你做人怎么样,口碑如何,很快就会传开,这些与你是从哪来的无关。不要怪我不管你,你的内地出身在这边是个问题,虽然阿关的场子我可以帮着你撑起来,但是我在这个圈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的导演就不行了,到时还得你自己硬抗,既然这样,倒不如让你早早适应的好。再者,你既然进了这个圈子,就要学会自己处理各种各样的状况,我只是你的经纪人,并不是你的拐杖,无法一直扶着你走。”

虽然理智上知道宽姐的做法没有问题,但是感情上还是有点别扭,所以顾翘翘咬着奶茶的吸管,默不作声。之后宽姐又和她说了些关于港城这边影视圈里的事,她只管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