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来,一晃到了康熙十九年。

大雪遁走,柳树抽条,春寒料峭,小四要回景仁宫。

毓庆宫是太子宫,康熙不得已让胤禛搬过去,看他半年来表现很好,就让他搬回去。

太子不舍,“四儿,今天风大,明天搬吧。”

“钦天鉴说明天有雨。”小四现在说话很顺溜,每晚趴在太子被窝里嘀嘀咕咕,两兄弟总在绿绮和白芨的催促下闭上嘴巴。

“钦天鉴那些吃白饭的,真不知道父皇为啥留着他们。”小太子忿忿道,“特别那个南怀仁,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哼!笨蛋一个!”

太子年前多了一门算术,胤禛眼瞅着小太子身上一堆功课,就嚷着让太子教他数数,看似不经意,把乘法口诀背了出来,掰着手指温习巩固时,又把心算口诀念出个七七八八。

太子年幼,以前没接触过,看不出其中门道,教他算术的师傅,没几天就不得不把太子的算术课停掉,原因,没有啥可教的,再招良师。

小四又在调皮捣蛋中搞出很多科学小实验,比如,太阳透过西洋镜把火柴点着,比如,烛火烧不着棉布等等,这些东西对太子来说很神奇,对二次投胎的胤禛来讲信手拈来。

前几天,康熙夸太子算术学得好,那日南怀仁也在,长一岁的太子记起,张嘴西洋学厉害,闭嘴西洋学流弊的的南怀仁测不出去年的大地震,就特意拿他和小四在毓庆宫搞的小实验请教他。

南怀仁一个传教士,会做两杆洋枪洋炮,因为有图纸,和胤禛这种受过高等教育,十多年来枪1械不离手,满世界捉毒1贩,见多识广的人比,差得远呢。

一干大臣就看着还没到南怀仁腰的小太子狂开外挂,一次一次碾压南怀仁,洋人煞白的脸羞得通红,小太子志满意得的回到毓庆宫就给小四嘚瑟。

胤禛怕他得意忘形,哼笑一声,“滥竽充数。”

小太子脸上的兴奋劲瞬间消失殆尽,洋人能造出威力十足的洋炮,说明他们的确很流弊,南怀仁没本事,因为他是支滥竽,不表示自己厉害。

于是第二日见到康熙,小太子建议就把钦天鉴的官员换掉,任命有能力者。

南怀仁监制的洋炮还没造好,三藩只死个吴三桂,康熙指望他呢,没搭理小太子,小太子一直记到现在。

胤禛笑眯眯地说,“太子哥别气,以后咱们自个招,不要父皇的。”

“对,孤以后只要能干的人,溜须拍马的统统滚蛋!”小太子挺起胸膛,握着拳头,冲着天空挥了挥,突然一顿,转过脸,凄惨惨道,“小四,今天别搬了,好不好?”

胤禛撑不住喷笑出口,“哥哥,这是太子宫呀,我不能住这里啊。”

“为啥不能?”太子霸气的说,“孤的宫殿,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可是,索额图来看望你,每次都冲我瞪眼,才不要看到他。”胤禛第一次见到小太子暗暗发誓不会和他抢皇位,可没忘记太子后来走歪除了自身原因,身边人对他影响也很大,其中头号人物就数索额图。

对抹黑索额图,胤禛不遗余力。

“理他干嘛?郭罗玛法都没说什么。”去年地震时短暂相处,不善言辞的噶布喇眼中的担忧,让小太子的心暖暖的,以前不太爱和噶布喇走动,那天过后,又胤禛在旁边鼓动,太子再碰见噶布喇,会主动打招呼。

康熙不在跟前,他会甜甜的喊一声郭罗玛法,把噶布喇感动的哟,回到家就给妻儿炫耀。

日渐熟悉,太子感到不太好问康熙的问题,便去请教噶布喇。

太子聪慧异常,索额图三不五时给他分析,胤禛是皇贵妃的养子,是除了他身份最高贵的皇子,不要胤禛总住在毓庆宫,以后会抢他的太子之位云云。想到小四那张可爱的小脸,太子冲索额图的背影直翻白眼,转身去找噶布喇。

噶布喇是官居一品的领侍卫内大臣,只比索额图高一阶,但这一点,让噶布喇探知很多索额图无法得知的内部。

比如,太子衣服上的天花病毒不是皇贵妃发现的,是四阿哥,比如,天下万民赞太子小小年纪就能想到受苦受灾的百姓,后面的推手也是胤禛......

噶布喇起初不信一岁的孩子懂什么,只当自己癔症了。直到有次在宫中当值,深夜里听见梁九功劝皇上,别对四阿哥那么严厉。皇上咬牙切齿的说,“小四生而知之,必须严加管教,你们不准再惯他!”

噶布喇心神震动,回过神就开始揣摩康熙的意思,经他明里暗里观察,皇上没想过换太子,又对小四阿哥那般严厉,康熙以前夸裕亲王是大清贤王的话在噶布喇脑海里闪一下。

而后,噶布喇劝太子和胤禛好好相处的同时,夫人递牌子进宫来看太子时总带双份礼物,胤禛那份只比太子轻一点。

胤禛瞧着噶布喇是明白人,投桃报李,小太子在他的蛊惑下,和噶布喇一房的关系越来越好。

“就是不喜欢索额图。”胤禛跳着脚,固执己见。

“不喜欢就不喜欢!”太子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路都走不稳,跳什么跳,像大哥磕掉门牙有你受的!”

“太子别乱讲!”胤褆突然蹿出来,“四弟,别听他的,父皇说我长大了,该换牙了。”转向太子,“你还是个奶娃娃,不懂,不懂。”边说边摇头叹息。

“你才是奶娃娃!”碾压南怀仁,识破南怀仁是支滥竽,太子觉得帮到了康熙,俨然把自个当成小大人,听到这话登时炸毛,指着比他高半头的胤褆,“想打架?!”

“谁怕谁!”胤褆立马撸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