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锐雯站在罗萨德府邸的门口,试探着问道。

街上空无一人,张潮站在几十米外,他正抬起头望着天空,这里是贵族街区,人流量本来就少,所以他就在大雪中将身形渐渐隐没了。

锐雯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因为她的心里有些愧疚,无论是她拿剑指了张潮还是那些孩子们眼神中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怒火。

理智告诉她,她做错了,因为她的任性给张潮添了仇敌,她觉得张潮肯定会生气。

但是张潮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有些落寞,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天空。

锐雯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一道冰凉的雪片在这时恰好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微微眯了眯眼,因为冰凉的水珠流到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然后她就发出了一声低呼声,透过两扇长长的睫毛,她看到漫天都是雪白的雪花在飘舞着,密密麻麻,铺满天际,像是鹅毛,每一个晶莹的雪片都生着很标准的六角,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那是来自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绽放出并不适于人类,但却仍然美丽到极点的景致。

她就这样望着天,渐渐的竟是有些痴了。

张潮蹲下身子,捧起一团雪放到手中搓了搓,血水渐渐随着雪水流淌了下去,冰冷刺骨的手感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他甩了甩手,回过头便看到还有些发愣的锐雯,然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就像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沁人心脾。

“走啊。”他说。

锐雯揉了揉眼睛,声音显得有些局促:“什......什么?去哪啊?”

张潮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去过节啊——冰雪节,挺有意思的应该,我还没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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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节对于瓦罗兰的人们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甚至在那几次符文战争爆发的时候,无数人葬身在战争这只可怕的凶兽口中时,大部分人仍然会预留出时间来庆祝旧年的过去和新年的到来。

而冰雪节之所以在瓦罗兰人心中有着如此大的地位,与符文之地独特的气候特点其实有着很大关系。

因为每逢冬季,瓦罗兰便会迎来一年之中最为严酷的气候灾害,被称作寒君的冰冷气流会一路南下或者北上,使得粮食减产,作物冻死,贫苦的人们会被冻饿而死,而富有的人们大抵也会蒙受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就算是弗雷尔卓德习惯忍受寒冷的人们也会因为过于寒冷而损失掉大量的人口与新生儿。

或许唯有恕瑞玛人才能对此等闲视之,所以他们也从来不过冰雪节——开玩笑,几十年都未必降过一次雪的大沙漠怎么会过这种节日?

张潮觉得人类其实是一种很顽强的生物,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们就能给自己麻木的生活增添任何一丝可能的乐趣。

而冰雪节,大概就是人们苦中作乐的一种表现。

“很热闹。”

望着街上热闹的人群,张潮笑了笑,觉得很像在华夏,过年时的气氛——热闹而又炽烈,抛却烦恼,其乐融融。

锐雯的情绪也开朗了些,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雪,因为雪看起来美,但会给士兵们带来不小的伤害,无论是粮道受阻,士兵冻伤冻毙,作物减产枯萎......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