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堂,西门庆想要往后宅走,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进了前堂,来到李长安桌前。

李长安是济世堂医术最好的先生,大家都愿意找他看病,可谓是济世堂的支柱。此时虽是傍晚,但他的桌子后面还排了三四个人在等着看病。

他见西门庆过来,赶紧施礼,“少爷,有什么事?”

“给我一些治疗跌打创伤的药,对了,还要一些补身体的药,要好的。”

“少爷病了?”李长安殷勤的道,“要不要我帮您看一下!”

西门庆想要这些药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玉皇庙中的东方不败,但这件事又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他有些不耐烦的道:“啰嗦什么,让你给我药,你就给我药就行了。对了,不许告诉我爹,不然,这济世堂谁也保不住你。”

西门庆沉着脸威胁道。

李长安脸色一僵,他是这济世堂的顶梁柱,就连西门达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却被西门庆如此呵斥,简直欺人太甚。不过他却不敢发怒,而是点头称是,然后开了药方,转头让一边等着的小伙计去柜台抓药。

西门庆接了药包,就往后面走了,丝毫没有看见李长安脸上的那些不忿。

回去洗漱过后,他喝了老爷子给准备的药膳,只觉得从内到外,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正在厅中闲坐着,一个老妈子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长得十分白净,只不过神情有些怯怯的,紧紧的抓着老妈子的手。

等到来到西门庆身前,老妈子赶紧对小女孩道:“大姐,快见过你爹爹。”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老妈子,见老妈子一脸肯定的样子,这才对西门庆喊道:“爹爹。”

这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西门庆的前妻陈氏留下的女儿西门大姐。

西门庆被她软软的声音叫得心里有些发酥,伸手就要去抱她,可是他的手刚一伸出去,小女孩儿就好像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嗖地一下躲到了老妈子的身后,紧紧地攥着老妈子的衣服,再不肯看西门庆一眼。

西门庆伸出的手,收回来也不是,再往前探也不是,便有些尴尬。

老妈子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伸手去后面捞小女孩,嘴里求道:“少爷,大姐只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她……”

“算了,带她去休息吧,我今天也有些累了。”西门庆有些怏怏的道。

早些年,他不懂事儿,只觉得这女儿是他的累赘,害得他不能出去玩乐,所以对女儿,要不然就是视若无睹,要不然就是训斥,使得女儿一见自己就躲,现在他就算是有心挽回,也有些晚了。

等老妈子带着小女孩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便转身回房休息。

西门庆休息了,有些人却还在烦恼着。

隔壁,一个小巧玲珑,好似扇坠一般精致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两只眼睛看似看着镜子,其实却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子肤白如雪,有一张瓜子脸,两道细细弯弯的眉,正是白天在轿中的那名女子,也是花子虚的妻子李瓶儿。

花子虚脱完衣服,站在女子身后,一边用手顺着她的头发,一边有些讨好的道:“到这种小地方来,真是苦了你了。可是,你也知道,叔叔这一死,族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的家财,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李瓶儿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慢慢的凝聚在对面的镜面上,先是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这新上任的丈夫,低下头去,掩住眼中的委屈与不满,温柔的道:“妾身家道中落,承蒙官人不弃,哪还有什么不满。”

这花子虚的叔叔其实是一个太监,但宋徽宗宠信宦官,太监是可以做官的,所以这花太监就外放做了一个监官,而花子虚则是花太监的嫡亲侄子,跟在花太监身边准备以后给他养老送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