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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儿似乎明白胡杨的处境和心思,自作主张地起菜来。要一个摊黄菜,一个木须肉,一个回锅肉,一个炒肉片,又要了一个烩牛肉。

年岁不了,既是店主又是大师傅的那个人,手脚非常麻利,大概之前就是厨师出身。退休了,自己单干起来。叮当声响,火苗闪动中,菜便上来了。

胡杨一看菜,忍不住地乐了。

“笑什么?菜做的不对,还是有啥毛病?”梅朵儿有些不解地问。

胡杨指着桌上的菜,俯在梅朵儿耳边悄声道:“什么摊黄菜、木须肉,不就是俩炒鸡蛋嘛。这不是蒙人吗?”

梅朵儿愕然,不无怜悯地看胡杨一眼,打开那个指甲黑黑的服务员送上的驼城白酒,为胡杨儿和自己倒上。举杯:“林子,再次祝贺你!干杯!”

“干!”胡杨避开周围诧异的目光,同梅朵儿碰杯。

这年月,两个年青的男女,跑到饭馆里喝酒,还是非常罕见的。

胡杨低沉沮丧之极的情绪,刚刚缓和了一些。正同梅朵儿举杯相庆,猛然听到一个不太高兴声音:“胡,兴致不错啊!喝上了,这个女同志,是你什么人啊?”

胡杨闻声转头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李英文的父亲,李厂长正面目阴沉,一脸疑问地望着他和梅朵儿。

李厂长同几个机械厂的领导,一块进来。显然,也是来喝酒的。

在李厂长的心目中,胡杨一直是在同自己的女儿,在谈恋爱。并且,某种程度中来讲,李厂长对他也算是有恩。

尽管胡杨从来没有真正同李英文谈过恋爱,可李厂长并不知道。让他碰到胡杨同梅朵儿,单独下饭馆喝酒,他会怎么想?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胡杨正茫然不知所措,哼哼叽叽,不知道如何向李厂解释,如何与之对话之时。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海魂衫苏红的哥哥,一个是险些同胡杨结为恋人的王芳。

这俩人一看到胡杨,更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仿佛是眉冷对帝修反!

面对着三双六只,极其不友好的眼睛,胡杨的头嗡地一声,往事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特别是想起了,草原上的那朵马兰花,乌云其其格。从某种角度来,梅朵儿与乌云其其格,太相像了!

“胡,这个姑娘,究竟是你什么人?”李厂长提高几度,有尖锐的声音,将胡杨从那遥远的昨天,一下子拉了回来。

“是彩云!是与其其格相同的绿色的云、、、、、、”胡杨梦游一般地喃喃。

尽管是因为李英文的父亲,与王芳以及苏红的哥哥,三人同时出现,勾起了胡杨不愿意回首的记忆。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想的最多的,其实是乌云其其格。

胡杨觉得,梅朵儿与乌云其其格太相似了。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厂长气的一跺脚,转身走出饭馆,不吃饭了。

王芳同苏红的哥哥,显然是恋爱关系。两个人,也随之嗤之以鼻地扭头出去。

“哈哈、、、、、、”胡杨忍不住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这都是什么人啊,你欠他们钱还是怎么着?”梅朵儿冲着三人的背影,愤愤不平地嚷嚷。

“我不欠他们的钱,可我欠他们的情。比欠钱还让人难受呢。”

胡杨无可奈何地道:“那老头是我们厂的厂长。他的闺女,一直想同我好。我调动工作,都是她们给办的。啊,对了,你应该见过的。就是我喝多了住院时,来看我的那个李英文。”

“哦,我明白了。可那一男一女,又是怎么回事?”梅朵儿迷惑不解地接着问。

“女的,是我原来土建队的保管员,也想跟我好来着,结果也没搞成。男的,就是海魂衫的哥哥。世界上还有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胡杨暗然神伤,万般无奈地苦笑道。

“那他跟着来什么劲啊?!是他们悔婚的,又不是你不要他妹了。”梅朵儿越发迷惑不解。

胡杨不愿意告诉梅朵,海魂衫喝敌敌畏的事。他想到,可能是因为这事,苏红的哥哥有想法了。但他又一想,尼马地,你妹寻死上吊,你却跑出来寻欢作乐。你有嘛资格对老子吹胡子瞪眼?可人往往就是这样,乌鸦站在猪身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意识到这,胡杨是一句话也没有,只能是苦笑着摇头不语。

“不管他们那些烂事,咱们还是接着庆祝!”梅朵儿甩甩头,丢开烦恼,欢笑道。

“好,喝酒!”胡杨满心的苦涩,也需要用酒来浇灌。便举起酒杯,痛饮起来。

这顿饭,是胡杨林这么大,吃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到月上柳梢头才结束。

如果不是店家开始作打烊的准备,梅朵儿还不罢休。

其实,这时才不过九多一,月亮还只是在树梢上露出个苍白模糊的脸。

灰白蒙胧的夜色中,酒意正浓意犹未尽的胡杨和梅朵儿,不太情愿地走出“喝二两”。

这顿共花十三元钱。梅朵儿抓着找回来的七块钱,又返回去,让正要关门的店主,又给拿了一瓶酒,两个酱猪蹄,和一盘炸花生米。

店主把猪蹄和花生米包好,交给梅朵儿时,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