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奴!”小海呵斥道:“你再这么胡说八道的,我一大耳光抽死你!”

加奴愣了一下,咂咂嘴欲言又止的,可能是小海第一次对他这么凶,他低着头委屈得不行。

“算了。”大磊摇摇头,他自己心里也憋气,心想这小屁孩怎么这么无法无天,恨不得自己先抽他一耳光。但看到加奴那可怜的德行,心又软了。

“加奴。”大磊拍拍他脑袋,柔声道:“叔叔问你,你那天说,经常看到我身边有个黑影,是怎么回事?”

加奴低着头不说话,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小海见状,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擦干加奴的脸,轻声哄着:“加奴,是哥哥不对,哥哥不该对你吼,但你不能这么没大没小,说些不吉利的话,要是再有下次,我就真的发火了。听到没?”

“嗯。”加奴点点头,眼眶还是红红的。

“好,那你告诉我,你是真的看到那个黑影了吗?”小海问道。

加奴点点头,嘴巴撅得老高。

“男的女的?”

“女的。”

“长什么样子?”

“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很漂亮。”加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看得出这孩子还在耍性子。

大磊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个黑影就是塞娜。

自己那晚跟老六在村口时,她就在。

自己跟小海在村口时,她也在。

但究竟是她一直不让自己走出这个村子,还是墓主的意愿?

不过看样子她是跟自己杠上了,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好了。”大磊摆摆手:“送加奴回去吧,这孩子还在难过呢。”

小海抬头看了大磊一眼,感觉哥心里有事,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拍拍加奴的肩膀:“走吧。”

大磊一头栽在土炕上,闭上眼不知叹了多少气。他翻来覆去的躺了好一会儿,最后起身卷了一根皮烟,蹲在门口吧哒吧哒抽起来。

对面老六推开门,看到大磊一筹莫展的样子,问道:“磊子,咋了?”

大磊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老六走过来,在大磊旁边蹲下,问道:“我看那女的白天去你屋呆了一会儿,发生什么了?你这一脸的愁闷。”

“没啥。”大磊挠挠头,头皮屑跟鹅毛纷飞的大雪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这里水源紧缺,能有得喝就不错了,自己上一次洗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前两天还跟小海互相捏虱子玩。

“六哥,你说加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思索了一会儿,大磊问道。

老六可能没想到大磊会这么问,先是愣住,随后点点头:“嗯。你才发现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道:“他这里不太正常,经常疯言疯语的。咋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孩子怪怪的,问问。”

“这孩子没爹没娘,由族长拉扯大,村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当耳边风。”顿了顿,老六看四周没人,跟大磊低声说:“加奴有一天还说族长早晚会被绳子勒死,老家伙听了差点没把他腿打断!”

死这个话题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个禁忌。

大磊摇摇头苦笑,跟老六说了关于塞娜的事。

老六听后一言不发,脸色难看。

大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就是纳闷,到底是墓主不让我走出这个村子,还是塞娜不让,还是她俩都不想让我活。”

老六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

大磊完全没有注意到,依旧自顾自地喃喃道:“我上辈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这一路上多少次差点死于非命,却又活下来了。想着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着吧,结果发现自己一直在一个圈套里,根本逃不出去。”

“都一样的。”许久,老六闷闷地说道。

“啊?”

“是罂儿。”

“婴儿?什么婴儿?多大的婴儿?”

“不是。”老六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写了一个“罂”字。

“什么意思?”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碰到的是黄口冢,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不是....六哥你能别卖官司了吗?赶紧说吧!”

“黄口冢是指死于非命的孩子为了续命找活人当替死鬼。生前是确确实实的人。而罂儿就不一样了,'罂'是一个人临死前所有怨气的结合,而'儿'是它的形态。”

“你是说,我碰到的那东西,是某个人临死前的怨气所体现出来的形态?”

“没错。”

“也就是说...”大磊心里一紧。

“对。”

塞娜是墓主的罂儿。

大磊心一沉,却总觉得不对......还有什么,既然是这样,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落下的!仔细想想,好好想想...

“罂儿是墓主生前怨恨幻化出来的,所以你见到的那个塞娜,也跟墓主长得一样,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见过墓主?”老六问道。

!!!!对!!!对啊!!!

想起来了,大磊想起来了!

难怪....难怪啊,自己一看到塞娜就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是那次,是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