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诞自从被路强发配到建康任太守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起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路强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会对自己的岳丈、又是对江山社稷有功之臣下去手。

直到过后隐约听说谢望祖和江陵刺杀皇后一案有关联,这才明白皇帝为什么一定要杀谢望祖了。

这个时候明白真相却有点太晚了,毕竟他已经被踢出了中枢,什么时候能重返朝堂,那就得看皇帝的心情了。

皇帝南巡他知道,也知道皇帝去了广陵,但却没有招他去伴驾,这更给他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几天他在焦急等待皇帝消息的同时,心中也不无一丝怨意,皇帝就真的不肯原谅自己吗?

回到府中,刚捏起酒盅,就听下人来报,府衙的陈司马求见。

司马掌兵,不过就建康这个特殊的城市来说,司马只能管些捕快衙役之类的人员,调兵权都在建康将军张畅之手中,他这个司马连一兵一卒都调不动。

说实话,王诞有点讨厌这个趋炎附势的陈司马,只是人家也只比他低一级,面子上也不能太过不去。

只好命人将陈司马请到会客厅,自己抓紧时间喝了两杯小酒才过去。

此时陈司马就如热锅蚂蚁般在会客厅内不停地转动着,一边走还一边搓着手。他是建康本土官员,韩延之看其有几分能力,才让他来负责城中治安的。

“呵呵!这是什么风把司马大人吹来了?”

陈司马也顾不上王诞语气中的调侃,见到王诞进来,就急切地道:“王大人可接到军队抓人的通知?”

“军队抓人?”

王诞茫然地摇了摇头,事实上自打路强主政以来,军政划分的很清楚,一般情况下,军队都是不得参与地方事务的。

听王诞也不知道,陈司马心中更慌,又道:“黑豹亲军衙门,或是知...知风堂抓人,王大人知道吗?”

知风堂作为朝廷最高密探组织,可说是个公开的秘密,但也不是能随便谈论的。陈司马关心则乱,竟忘了这个禁忌,脱口而出后,虽知走嘴,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果然,听了陈司马的话,王诞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陈司马,别忘了你的身份,有些事情是你可以打听的吗?”

“你个掉了蛋的老混蛋,在老子面前神气什么?”

尽管心中怒骂,陈司马却不得不陪着笑脸,道:“是...下官知错了,王大人有所不知,刚刚有伙身份不明的人,突然抓走了刘记米行和周家老店里的所有人,连客商都不例外,现在已经有人告到我那里,下官是不得不管啊!”

“有这种事?”

王诞也呆住了。他的心智阅历岂是陈司马能比?立刻就从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眼珠转了转,忽地一笑道:“不就是抓了几个人吗!你激动个什么劲?赶紧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哎!王大人,您是一城父母官,出了这么大事,你不管谁管?”

王诞心中忽地一动,这个陈司马也不是傻瓜,当然能猜出是谁动手抓人,可他这么紧张干什么?莫非他的屁股也不干净?

“好了,这件事本官自会调查,本官还有事,来人,送客!”

当下不由分说,派人将陈司马赶了出去。

“陛下在广陵,建康这边却开始抓人,出动的又是知风堂,这是有大事要出啊!我要不要去广陵呢?”

王诞在广陵那边也安排了人探听皇帝的行止,以便他及时作出反应。

沉吟片刻,道:“来人,备马,我要去建康将军府”

下人还没等答应,却见内宅丫鬟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老、老爷,夫、夫人请您进去”

丫鬟的气还没喘匀,几句话说完,小脸不由一阵潮红。

“去...添什么乱?回去告诉夫人,老爷有事,要出去一趟”

王诞说着就要拂袖而去,小丫鬟见状急忙拉住他的衣角,情急之下,干脆伏在王诞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听了丫鬟的话,王诞顿时瞪大眼睛,微微一愣后,忽地面露喜色,伸手在小丫鬟脸上拧了一下后,抬腿就向后面跑去。

准备去牵马的家人见了老爷疯疯癫癫的样子,顿时呆住了。被拧了脸蛋的丫鬟,小脸也瞬间变成了大红布。

在后宅的小客厅内,路强正同陪在一旁的王诞夫人说笑。

王诞的夫人已经五十开外,跟了王诞这么多年,也算是什么世面都见过,一见皇帝出现在她家后宅,就知道老爷要转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