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挨了板子,只好在文种家里静养,所幸功力深厚,筋骨强健,只伤了皮肉,在文种家人的精心治疗调养之下,很快恢复了元气。文中担忧数日后的比武大赛,劝范蠡认真练练拳脚,范蠡却满口打着哈哈,根本不上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闲暇时,两人也谈论过当日允常断案的事。

文种问道:“你那日说街头卖艺是为了赚个吆喝,这可是你的心里话?”

范蠡笑道:“难道你认为不是吗?”

文种:“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自己尚且是个杀人嫌犯,还敢在朝堂之上批评越国的招贤办法。”

范蠡:“我若是不那样说,能有日后的比武大赛?”

文种:“你以为那是好事吗?我担心有人会乘此机会加害于你!”

范蠡:“你是说石买他们吗?老兄不要担忧,我自有对策,只是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周旋啊。”

文种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多言,只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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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买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象。范蠡不但顺利脱罪,而且明摆着大王要为他举办比武大赛,石买心中的恼怒不必待言,近段日子,又喝了几次闷酒,踹打了几个家奴。然而石买毕竟是石买,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心要和范蠡、文种决出个胜负来,于是召集泄涌、王城尹、大司空等亲信商议对策。最终决定,由泄涌和王城尹负责,在军中挑选出十名武艺高强之士,比武时故意和范蠡轮流作战,狠下重手,必要置范蠡于死地,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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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的宫里,发生了一件大喜事。近些日子,她感到身体有些慵懒,又多次干呕,突然想起这个月未曾落红,心中一下子欣喜起来,但又不敢确定,忙打发宫女去请来了宫里的医官。医官号了脉象,询问了一些情况,向玉姬抱拳作揖道:“恭喜贵妃娘娘,娘娘有喜了!”玉姬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让全天下的人都能知道这个好消息,她想到了那个算卦的范蠡,心中更加感激。

当晚,待允常来到宫中,玉姬迫不及待又遮遮掩掩地把这个喜讯告诉允常,允常起初不大相信,连夜派人叫来那个医官求证后,心中大为欢喜。想起当初为玉姬卜卦、后来又街头杀人的那个楚国人,允常心中颇为惊诧,越发觉得为范蠡安排比武是个正确的决定,他要乘此机会起用这个楚国来的年轻人。

可是,允常万万也没有料到,范蠡是却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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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赛如期举办。赛场里彩旗猎猎,王宫的侍卫兵和将军府的兵士分站在赛场四周,参赛选手、主持比赛的差官、鼓乐手等各就其位,兵器架上陈列着各类兵器,刀、剑、矛、斧、钺、戟等一应俱全。北面的观战台上,越王允常和宠妃玉姬端坐中央,石买、大司空、大司马、丘谷、泄涌、逢同、文种等王朝大夫几乎悉数到位,分坐在允常两旁。虽然这无非是一场大型的娱乐活动,但场面却如同一触即发的战场,颇为壮观。

将军泄涌宣布了比武规则:选手按照事先安排的出场顺序陆续参赛,赢一人者赏金五金,赢两人者赏金十金,连赢三人以上者,每多赢一人加爵一等,以此类推。

泄涌一声令下,比赛开始,赛场里霎时鼓乐连天,大家只等一睹这难得一见的高手打斗。首先出场的,是将军府的两员虎将,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相貌魁伟,使一把方天画戟,另一个身着白色盔甲,身材精壮,使一把红缨长矛。两人腾挪起伏,双臂生风,时而长驱直入,时而上下翻飞,手中的武器呼呼作响,缠斗的令人眼花缭乱。大约战了二三十个回合,眼看那身着白色盔甲的精壮虎将占了上风,持枪频频杀来,逼得对手连连后退。忽然那身着黑色盔甲的魁伟虎将翻身后跃,抡起方天画戟横扫过来。对手连忙接招,不料手中的红缨长矛被砍作两段,来不及防备,左臂上挨了方天画戟沉重一击,一个踉跄扑倒在地。黑色盔甲不再追打,白色盔甲抱拳认输。

第一场比赛结束,赛场里一片欢呼,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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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期待着第二场好戏上演,然而战鼓擂响了两次,仍不见有人出来应战,直到战鼓擂响了第三次,才见选手的队伍里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范蠡。只见他虽然身着铠甲,手中却没有武器,径直来到兵器架前观看一番,然后空手返了回来,不去赛场迎战,却走到了主持比赛的差官面前,说了几句话。差官愣了一会儿,赶忙去观战台禀报。

石买和泄涌听闻禀报后又惊又怒,原来是那范蠡临阵脱逃,拒绝参赛。石买赶忙向允常禀报,允常同样是怒从中来,下令立刻带范蠡前来问话。范蠡在差官的引领下来到观战台,面对允常跪下,面色从容。

允常强压怒火道:“大胆范蠡,大赛在即,何故临阵脱逃?”

范蠡:“回大王,草民并非临阵脱逃,而是不愿参赛,草民怕再次误伤了人命。”

允常:“比武大赛乃是本王决定,即便误伤人命,谁人会追责与你?况且既然是比赛,分出胜负即可,难道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