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嬷嬷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一个恶梦呀,这梦都是反的,做恶梦也不用怕,我一会儿替小姐在佛前上两柱香就是了。”

“多谢嬷嬷。”

“这也值得谢吗?对了,一会儿夫人带裁剪的师傅来,带来很多样子,小姐可以挑选吉服,锦绣阁的吉服真是可惜了,有钱人等一年也未必能得一件,小姐竟然拿这衣服给老鼠当窝,若是夏侯世子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呢?”

“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上官晨曦脱口道。

连嬷嬷抿嘴笑了,眼底带着了然与打趣。

上官晨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得这么溜,事实上,她并不了解夏侯珩,但是她就是感觉,他是大气之人,也是做大事的,哪里会对这些小事情斤斤计较。

连嬷嬷的眼神太过明显,倒让上官晨曦的脸郏越来越热,她忙捏起一块栗子糕放进了嘴里,不禁挑了挑眉头:“这栗子糕这么好吃,倒不像是将军能做得出来的。”

“小姐识货,这是早起管家送过来的,说是供尖儿,这糕点是皇上御赐的,自然有些不同。”

“看来皇宫确实有皇宫的好处……”上官晨曦幽幽地道。

“是呀,所以养女儿的,都希望可以当娘娘,便是算命的,凤命也是最上等的命,所以当娘娘是让人羡慕的。”连嬷嬷一边插梅花一边感叹道。

上官晨曦闻言却不置可否,这将军府内妻妾尚如此争斗,她不相信宫中的女人个个亲如姐妹。

连嬷嬷将梅花多余的枝桠又修剪了一番,突然想起来便笑了:“你说说,我们将军府只是嫁女,什么时候才能娶妾,大公子这游历也太久了,连年都没有回来过,不知道小姐成亲的日子,他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了,夫人一定不会再放他离开,非得娶亲才成,我呀,就是想见见公子的眼光如何。”

对于上官洵,上官晨曦脑海里有简单的记忆,是个和善大气的人,长得和性格都比较象将军,看起来,与上官飞雪不象是同母兄妹,他很看不惯上官飞雪的所作所为,大多数的时候,会偷偷地帮自己。

他留给痴呆的上官晨曦所有的记忆都是帮她出头,所以对于这个哥哥,她真的希望出嫁的时候,他会回来。

正说着,防风敲门报告,说大小姐归宁,带来了很多的礼物,夫人请她去前厅姐妹相见。

上官飞雪脸带春色,虽未成婚,却是正红的衣裙,映得她雪白如玉,倒比在将军府的时候,又漂亮了几分,宇文逸陪她一起回来的,上官晨曦进屋的时候,他正坐在上官青云的身侧,仍旧是锦白的衣衫,人也依旧挺拔柔美,上官晨曦的心底深处狠狠地痛了一下,她知道那是真正的上官晨曦残存的记忆,上官晨曦看来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

上官飞雪见上官晨曦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妹妹,快过来,外面这样冷,我刚才还跟爹爹说一会儿去瞧你,不用你过来呢。”

“姐姐身子不便,再者,便是路再滑,姐姐能从相府远路归宁,妹妹这小段路还不算什么的,姐姐看起来气色很好。真替你开心。”上官晨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这样的虚伪。

而且虚伪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也不废心神。

上官青云看到两个女儿言归于好,倒也是欣慰,孟氏好像更加地开心:“瞧瞧,我说总归是亲姐妹,哪里有隔夜的仇,快给二小姐看座。”

丫环们领着上官晨曦坐下,又奉上茶,上官晨曦一直恬淡地笑,她觉得这是自己最好的表情,也是最恰当的表情,她不想让上官青云操心,当然,她也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的邪恶的一面。

这屋子,全是虚伪,看起来母慈女孝,姐妹情深,就连宇文逸都知道,这是假象。

上官青云只说自己的头有些疼,让他们先聊着,然后留他们夫妇用餐。

上官青云走后,上官晨曦就站起来:“姐姐,姐夫,你们聊,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慢着……”上官飞雪的声音响起,带着阴戾,“着什么急呀,不想看见我吗?”

上官晨曦回眸一笑:“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妹妹最喜欢看见姐姐了,姐姐这一出嫁,整个将军府都冷清了,妹妹亲眼看见夫人伤心,倒希望什么时候姐姐多回来住几日。”

她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上官飞雪却冷哼了一声:“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要嫁给睿王世子,便可以要风得风了吗?别忘记了,你嫁的男人可是个瘸子,没有人稀罕嫁,才会轮到你。”

这话说得也太恶毒了些,连宇文逸都听不过去了,他出声道:“够了,你不嫌丢人吗?”

他这样说上官飞雪,觉得丢人的是孟氏,她脸上也挂不住,不由地沉声道,“飞雪,你确实不象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上官飞雪见所有的人都说自己,她又羞又怒,刚才爹爹在的时候,她已经忍了,现在一看到上官晨曦这张脸,她都有想毁了她的冲动,早知道长大她会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那小时候,自己就该将她推入池塘里淹死逄了。

小时候,她竟然没有看出来,她能长成这样狐媚,小时候她那样丑,又黑又瘦,是怎么长的呢?

这张脸若是给自己,又该多好?

上官飞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又羞又气的,她瞪着眼睛,吸引急促,看着宇文逸,又看着上官晨曦,见他不站在自己的这边,不由地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丝笑容:“是我不对,我不该说实话,我也该跟所有的人一样,只是视而不见。”

上官晨曦心里一阵阵地的反感,她这反感很强烈,不是因为她说别的,只是这瘸子两个字真真的刺耳,哪怕她知道真相,也非常地恼火,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姐姐好诚实,只是有时候,诚实与刻薄穿着同样的外衣,希望姐姐分得清才是。”

上官晨曦几乎是按压住内心的那无法压抑的愤怒,她知道自己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不管夏侯珩是不是自己要嫁的那个人,上官飞雪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宇文逸的声音响起:“晨曦,你不要生气,她是因为有孕脾气就急躁了些,我想她本意也不会如此,我让她向你道歉,如何?”

上官晨曦点头,上官飞雪却立起了眉眼来:“让我道歉?”

她突然警觉地看着宇文逸,眼底的怀疑一闪而过,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向上官晨曦一笑:“对不住,姐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