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卿是来寻她麻烦的,她想要的是先发制人,占尽先机。可钱若水显然变得难缠许多,不似在凉州时的处处隐忍,连说话都完全没有掩饰。

钱若水是有这个资本,毕竟她拥有杜恪辰唯一的子嗣,而且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这是萧云卿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三年来,杜恪辰一直为她留着中宫之位,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钱若水一日没回来,她就还是后宫的位分最高之人,可统领后宫,又得柳太后的疼爱。若是钱若水一直不回来,相信不久的将来,她还是会坐上那个位置。

可这一次都因为钱若水的归来而消散于无形,一如当年她来到凉州,带走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就算她得不到杜恪辰的倾心以对,至少她仍是他身侧最重要的人。

“你既知这三年来他一直广纳后宫嫔妃,也就是说你对陛下而言,并非不可或缺。他今日对你百般宠爱,可后宫仍有绝色女子。等有一日,你年老色衰,色衰则爱驰,你的下场也就不得而知了。”

钱若水笑着看她,“那总比不曾有过宠爱,如同在冷宫中的你,空有贤妃之名,却只能孤单度过漫漫长夜,抱着这些所谓的权利地位,又有什么用?当然,若是皇后之名,我倒是觉得十分受用,就算有一日我不再受宠,可我仍是这后宫之主,而不是像你这般,连说话都这么没有底气。”

钱若水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萧云卿,她太刻板周正,刻意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过于端肃的表情,让人大倒胃口。不是出身世家的她,似乎很喜欢把自己弄成世家女的模样,可世家百年门风,浸润的是风骨,而不是这一份恪守的严谨。倘若她讨喜一些,笑容再多一些,钱若水的出现也就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可人与人的缘份就是如此奇妙,她在厉王府的三年,终抵不过钱若水张扬的清傲。

三千太学生长跪正阳门外已经三天,大雪纷扬之中,已经有人体力不支,晕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可杜恪辰仍是无动于衷。于他而言,后宫是后宫,和他的治国理念完全不存在冲突的可能。这些太学生以这样的方式要胁他,是对皇权的藐视,也是对他三年执政生涯的否定。他不允许这种行为继续存在,否则日后一旦发生矛盾冲突,太学生便以此为要胁,他还如何治理天下。

杜恪辰震怒。

在第五日,他宣布立钱若水为后,立平安为太子,赐名杜荇之,并批准钱忠英回乡的请求。

散朝后,他把萧朗元和简飒留了下来,同时还有生死莫逆管易。

“把三位爱卿留下来,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简卿担起太子启蒙之职,朕知道简卿朝事繁忙,可这是皇后所求,简卿能者多劳,就不必推辞。”

简飒弯身行礼,并无不悦之举,“往后朝事还要多多仰仗萧大人。”

萧朗元脸色阴沉,揖手一礼,深深弯了腰,“启奏陛下,钱氏在关外数年,又另嫁他人,她随意抱来一个孩子,便说是陛下骨血,这也太过轻率。”

杜恪辰挂着笑意的脸沉了下来,“萧卿这是何意啊?这是在质疑朕的判断,还是……”

“臣不敢。”萧朗元当即跪了下去,“臣认为,应该以祭天之礼,上告宗庙,以示血统之正宗。”

“祭天?这样就能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朕的孩子?”杜恪辰眯了眼睛,“萧卿也是饱学之士,竟能用如此愚昧的办法来检验。若是朕不同意呢?”

萧朗元伏地不敢起,“可谁又能保证这个孩子就是当年夭折的孩子?据闻,陛下当年也曾派人四处寻找,怀疑那个孩子的真实性,可搜寻多日无果。可如今这个孩子还活着,便是钱氏耍了手段,欺君罔上,居心叵测。”

“萧朗元!”杜恪辰冷哼一声:“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无论是不是朕的孩子,钱氏都是罪责难逃?”

“钱氏已为人妇,不能再入后宫。”萧朗元语气强硬,“还请陛下三思。”

杜恪辰撩袍起身,走至萧朗元的身前,“朕已经下诏,圣命难收,你就算是不接受,那你就挂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