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到现下杜恪辰还是随身带着,平日的打理亦是他亲手而为,从未假手于人。为了寻觅玉佩之人,可谓是曲折坎坷,值得庆幸的是有生之年,终于能再遇,而她亦心悦于他。

他把玉佩拿出来,羊白玉的瑰丽色泽低调沉稳,上古神兽貔貅的形态栩栩如生,佩上的吊穗有些年头,颜色尽失,却不见半点破旧之态。

放在心尖上的人,连初遇时的玉佩也万般宝贝。

“我母亲云氏在兄长未成人之前,代掌云家。及至我母亲时,云家才开始在各地开设商铺。兄长的父亲也就是前一代的云家家主过世很早,在兄长未成人之前,云家的一应大小事务都是由我母亲接手。因母亲是钱家宗妇,不宜抛头露面,是以常以玉佩为证,召令各处云氏族人,又因事务繁琐,常常会牵扯太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因而,经长老们商议,才又另设了号令云氏商社的总令牌,也就是霍青遥手中的那枚。而真正的家主令牌,其实是这枚。”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杜恪辰会得到这枚玉佩。

“彼时,我年纪尚小,又爱四处闯祸,我母亲虽把云氏之主的玉佩交给兄长,可长老们并不同意把所有云氏的力量都交到一人手中。于是,母亲把玉佩给了我,一则保我周全,二则让我将来可以帮衬兄长。可我那时并不知道……”钱若水无奈地望向杜恪辰,“就这样给了一个小乞丐,以为他会拿着玉佩换钱,等了多年,却不见他来。不过,还好母亲还留了后手,就是我常用的这根玉簪,在凉州时我就是用他联络云氏族人。”

其实也就是说,霍青遥手中的家主令牌和她的这根玉簪,才能抵得上杜恪辰手中的那枚玉佩。

“不管是谁,持有这枚玉佩就能调动云氏的财富和死士,而我与遥遥手中的信物,却必须是本人亲自出现并出示信物,才能令云氏族人信服。”这也是云家内部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怕被人钻了空子,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未出现,而这枚玉佩又在你的手中。”钱若水的话说到这里,也就不必再往下说。

杜恪辰一直珍藏的玉佩竟有如此作用,他却是无从知晓。他一直不愿意钱若水调动云家死士的力量,再生杀业,令朝臣诟病,也是不想她过于依赖云家,而失去对他的倚靠。可如今他才知道,他才是拥有云家之人。这份震撼,令他胸腔如鼓,久久难平。

她早已以性命相托,可他却多番相疑。她就算当日离去,亦未向他讨回玉佩,而他竟不知道她情深至此,连她的感情也一同质疑。

实是羞愧难当,无颜相见。

“不用太感动了。”钱若水朝他眨了眨眼,“就算是在你手中,我未明说,你又如何能知晓其用处,不过就是一块破石头罢了。”

何风冷哼,哪里是破石头,那是云家百年的积累,多少代人风雨兼程不懈奋斗,才有了今日云氏的富可敌国。可钱若水就这么送人了……

“既然没云家什么事,草民就先告辞了。”何风撩袍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走到一半,王赞将他拦住,“先生还未说完,这会是何人所为?”

何风睨他一眼,“等我睡醒了再说。”

钱若水噗嗤一笑,把王赞叫回来,“阿风查完自然会告诉你,你也别急,知道是有意栽赃,也就无伤大雅。施先生也回去睡吧,这一日怕是清静得很。”

施姜葳一直沉默着,听钱若水这一唤,猛地惊醒,脱口而出:“既然云家有钱能养死士,也不见得是王公贵族的专利。”

“施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钱若水调皮地瞪大眼睛,“看来大魏有很多别有用心之人,施先生勉强也能算一个。”

又被提及当年之事,施姜葳老脸一红,“老夫去睡了。”

庞统和王赞也不好久留,各自收拾尸首,清理宫室,也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只有杜恪辰没有入睡,搂着钱若水躺着,“你在说,陈少严吗?”

钱若水闭着眼睛趴在他的胸口,“不敢肯定,但**不离十。见过云家死士的人不多,陈少严算是一个。当年你远征南境时,他也去了,因当时情况太乱,兄长没有顾及他,而让他逃了。没想到反倒留出一个祸根,他为太后出谋划策,又是熟悉你我之人,若非你我冰释前嫌,此番的猜忌只怕很难消弭。”

“其实要灭他不难。”杜恪辰目光冷傲,退位之后除了照顾钱若水,他一直游离于朝政之外,即使是获知京中之事,也只是听过就算,从未想过应对之策。一个陈少严,他还未少在心里,可他既然动了手,也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