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八月十八,宜嫁娶,纳采,订盟,祭祀,斋醮。

严忻一大早就被张氏拉了起来,洗漱、穿衣、上妆、由全福太太梳头,最后在张氏泪眼婆娑中上了花轿。

端坐于花轿之中,入目的都是一片大红,严忻根本看不到轿子外的情形,不过他知道自己的爱人正骑着马走在前面,将带领着他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他也会带着满腔的期待与忐忑融入到那个世界中。

婚礼十分隆重,严忻坐着花轿一路从将军府出发足足在京城绕了一圈后才回到将军府,之前等着嘲笑严忻寒酸嫁妆的人也统统闭了嘴,一百零八抬的嫁妆,箱箱装的慢慢腾腾的,尤其是打头的几样更是让人红了眼,上好的珊瑚摆件,白玉的如意,罕见的金丝白鸟双面绣屏风,哪一样摆出来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可偏偏这些东西竟都出现在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的嫁妆里,让他们这些等着看戏的人望尘莫及。

绕城炫耀了一圈后,赵熙堂带着严忻又回到了将军府,轿子停下后赵熙堂直接上前将严忻背了出来,虽然此举不甚合规矩,但却没有人表示抗议,反而交口称赞两人感情好。

严忻从没有一次这么感激这个世界,起码没有让小哥儿结婚时必须穿裙子这一条,他就足以快乐下半辈子了。他由赵熙堂背着,感觉到赵熙堂宽厚安全的后背,他安心的将脸贴了上去,想象着以后和爱人共度风雨的日子。

接下来婚礼举行的很顺利,严忻简直就是完美超值的完成了任务,得到了大家的广泛好评,一回到卧室,严忻就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幻想着对方换上肚兜之类的小衣服,严忻就忍不住要擦口水。

“哎呦,我的小少爷你可得忍着点,现在可不能太吃东西,要不然晚上行事儿时出了状况你哭都没地哭去,知道不?哦,还有你还记得奶娘昨晚跟你说的话不?在床上时千万别太扭捏,多顺着点大少爷,别太绷着知不知道?”张氏一进屋就发现严忻正伸着爪子够桌子上的点心吃,顿时觉得心塞的不行,明明昨天她都已经叮嘱了好几遍万不可以吃太多东西,结果转个身没看住就变成这样了。

严忻简直欲哭无泪,他默默收回了拿点心的手,若不是怕吓到张氏,他其实很想告诉张氏其实他经验十分丰富,丝毫不需要她再进行指导,至于吃东西......开玩笑,不多吃点一会儿怎么和赵熙堂抗衡到底啊!

赵熙堂在前厅被灌了一肚子的酒,若不是他装醉逃了出来,说不定今晚连洞房都入不了,想到正在等自己的可爱的小表弟,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朝着新房走去。

新房里,大红的床榻上端坐着一个身影,那沉静安稳的姿态仿佛是一直在等着自己,让他那颗马上要冲出胸膛的心又稳稳的落回了胸腔里,只就单单站在这里看着,就让他觉得幸福的不行。

“表哥,你可来了,你不来奶娘都不让我吃东西。”

小表弟娇脆的声音将赵熙堂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小表弟嘟嘴对自己撒娇的样子他心里快活的不行,他仿佛听见了传说中幸福的声音,美|妙的不可思议。

将军府一处小小的院子里,李姨娘紧握住手中的纸条,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睛睁得老大,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将那小纸条收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让人心惊的狠厉。

婚后的日子严忻过的极其的舒心,丈夫赵熙堂仿佛要把积攒了十几年的喜爱|宠|溺都要一股脑倒给他一般,对他好的简直令人发指,婆婆宋氏竟比赵熙堂还邪乎,将他简直当成了眼珠子般的疼着,每天都是心肝肉的疼着,时不时的还怕他这不够那不够的,送了他不知多少好东西。

而比严忻更舒心的则是赵树昌了,本来他对于儿子娶这么一个孤儿小哥儿是十分不赞成的,虽然后来被妻子说服,但对严忻也没太大的好感,但不知是不是严忻的八字太合他家,自从赵熙堂结婚后,赵家的运势似乎就好了起来,先是赵熙堂因剿匪有功被破格升了六品昭武校尉,之后圣上更是赞誉了他教子有方,甚至还透出了意向让他接管禁军的意思,别看禁军统领官职不大,但那可不是简在帝心的人能胜任的,想到日后的前途,赵树昌这几天走路都生风,看严忻也是越发顺眼,甚至还送了一个小庄子作为表达顺眼的方式。

而赵家的安宁和平静在一个中午被打破,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直直跪在了将军府的门口,声称赵熙堂是自己的儿子,要赵树昌将儿子交还给他这个亲生父亲。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平静下来的赵家再次出现在了风口浪尖上,而这次的事情更加的凶残,更加的荒唐,堂堂将军夫人竟和乞丐私通,还让赵树昌帮别人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这种女人活该就被浸猪笼。

宋氏处于流言的风暴圈,甫一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赵树昌、赵熙堂父子气得想要砍了那乞丐,谁知那乞丐竟机灵无比,在将军府闹出动静后,就跑去敲了京兆尹的登闻鼓,直接一纸诉状告了整个将军府,而他也被无可耐的京兆尹送去天牢保护了起来。

“若是想要平息流言,老爷直接和大公子做滴血验亲不就行了,这么做不仅可以还夫人清白,更是击溃流言的绝好方法,免得让大公子和夫人日日被别人耻笑。”李姨娘扶着赵树昌柔柔说道,这是赵树昌自赵锦堂昏迷后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门,她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

滴血验亲?赵熙堂略有些心动,即使心中百分百知道宋氏不可能和这么个乞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但感性却老是引诱着他去怀疑,他不是不信任宋氏,只是以后再见到赵熙堂时心里总是会有那么根刺。

转过头赵树昌就将滴血验亲的想法跟宋氏讲了,宋氏早就练就了一身钢皮铁骨般的保护和演技,所以虽然心中早已经滔天巨浪翻天覆地的,但表面还是十分平和,甚至还要亲自参加这项活动。

对于宋氏的表现赵树昌十分的满意,他心中的天平更是一点点往宋氏那边偏了,等在看到赵熙堂时反而不知从而说起,难道他要告诉赵熙堂,他不信任他的母亲,也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吗,这种话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反倒是赵熙堂十分淡定,在知道赵树昌想要做滴血验亲后主动找到赵树昌,言辞恳切,话里提到的也不过是为了证明宋氏的清白罢了,丝毫不提赵树昌的心思,这让赵树昌反而对这个儿子更加的愧疚,甚至一度生出了不想要滴血验亲的想法。

严忻在知道有人竟然在青天白日下就来坏宋氏的清白,简直恨不得将此人直接扒皮抽筋,但奈何那人极其狡诈,竟然主动去了牢狱,让他根本无从下手,想到前世宋氏就因为受这种不白之冤生生毁了名声,后来即使赵熙堂立下大功荣耀显赫,但其他世家宴请宾客时总会遗漏掉宋氏,记得有一次宋氏去参加一个赏花会,但宋氏走后,主人家竟让人直接将宋氏所坐的椅子搬出去烧了,宋氏知道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家门,守在一方天地里甚少说笑了。

“娘,这次滴血验亲正好也能证明您的清白,等滴血验亲的事儿一过,我就带人打上京兆尹,将那乞丐抓回来剥皮为你出气。”

宋氏即使在极度焦虑中也被严忻的话逗乐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严忻柔|软的发顶,有些出神“好孩子,你和熙堂走吧,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们的地方,过着耕田打猎的日子好不好?”

严忻一惊,好好地怎么就说这种话啊,再联想到最近的事情,严忻脑中突然就有了个不那么靠谱的想法,记得在他真正的世界里,有本炒鸡著名的书里也是这样的,妻子因为丈夫总是和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当妻子的就觉得也要让人糟蹋下自己,让丈夫感觉一下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才好,后来这个女的的孩子可不就是那日她找的叫花子的......不会他姨妈的情况和那本书一样啊。

“娘,娘,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啊?”严忻拉着宋氏的手道“娘,你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熙堂和我断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