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穿着一件绿色绣荷花褙子,下头一件绿色罗裙,挽着发,头上插着两支白玉簪子,教她看起来素雅平淡,正是郑家三夫人秦氏。

“怎么?”秦氏瞥了香云一眼,在铺着绣牡丹的大红色椅垫的太师椅坐下,边上的丫鬟立马奉上了茶。

“林嬷嬷只怕有些察觉了。”香云低着头说道,林嬷嬷眼尖的厉害,她怕自己慌乱之中露出了马脚。

秦氏拿着茶杯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眸看着香云,“你要对大嫂说那是本夫人做的?”

那声音如寒冰一般冷,香云背脊一凉,立马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秦氏将杯子放在手边上的高几上,杯身与杯盖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拿出绣着荷花的锦帕,按了按嘴角,“连主子都能背叛的人,”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香云,卑微如蝼蚁,“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她冷笑起来。

是啊,谁不想保命呢?

这话一下就说破了香云的心思,她本是打算将这事儿都抖出来,直说三夫人是逼她的,手中捏着她的家人,她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然后把所有错处推给三夫人,她才不想成为替罪羊,即便日后不能在夫人身边留下来,那也留了一条小命。

“三夫人!”她叫了一声,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了,一面哭着,一面磕头。

秦氏露出嫌恶的表情来,“你不是在给大嫂煎药么,把这个东西放进去,我立马送你出府,卖身契我会叫人送给你。”秦氏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

丫鬟将那小纸包递给香云,“这可是三夫人留给你的后路,香云姐姐可要想清楚了。”

香云怀里揣着那小纸包,手里还抱着华丽的料子,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明明是艳阳天,她却感觉如同处在寒冷的冰窖里。

她如今是千万分后悔,被三夫人给的东西迷了双眼,才愿意替三夫人做事,如果她没动那些心思,她也依旧是夫人面前的得力大丫鬟,到了出府的年纪,夫人也会替她寻一户好人家的。

“哎?这不是香云姐姐么?”

一道清脆的声音将香云的思绪打断,香云立马抬头看,只见三姑娘穿了一身金丝海棠纱衣,里头是件儿嫩黄色杭锦罗裙,上头绣满了好看的蝴蝶,配着三姑娘,高贵又不失少女的纯真的风韵。

这便是人的云泥之别。

“奴婢见过三姑娘。”她收回眼神,立马行礼。

福毓淡淡看她一眼,“怎么这时还在外头?”

香云心里一咯噔,端正了心道,“奴婢今早吃坏了肚子,便去了趟茅房。”

“嗯。”

见三姑娘没再问什么,她忙道,“夫人这会子要用药了,奴婢告退。”

“去吧。”

得了令,香云只觉得脚下生风,立马就往正院那头去,怀里的小纸包却如烫手山芋般。

看着香云的急急的身影,青陵疑惑道,“香云姐姐怎么这般急?就像后头有鬼撵着她似的。”

福毓收回了视线,“正好,去母亲那儿。”

她刚从兰桂园出来一会,祖母那头在她面前提了三哥的事儿,祖母疼三哥她是清楚的,毕竟三哥是自小养在祖母的跟前的。

祖母不好砸父亲那儿去求,便想从她这儿入手了,字词句间都想让她去父亲那儿说上几句话,不过,这也好,在郑福柔那儿做了恶人,那就在祖母和其他人面前做善人。

“奴婢觉着奇怪,听祠堂的婆子说今日翠英又去了。”青陵如实说道。

福毓唇角一勾,二姐还未弄清三哥是个如何的人?翠英生了一副好容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标志丫头,这种丫鬟,也敢往三哥的面前送?

也好,她只管看戏就好。

“你去看着翠英,过两日父亲便回来了,三哥也应该知道错了。”

一进正院,走了几步就闻得到一股子药味儿。

“二姑娘。”香云一见是二姑娘,连忙行礼,随后伸手撩开了帘子。

“嗯。”福毓瞥了她一眼,便提着裙子进去了。

林嬷嬷正在伺候尤氏吃药,一见郑福毓忙起身行礼。

“嬷嬷不必了。”她上前虚扶了一把林嬷嬷,然后在边上的绣墩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