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老夫人那头请了郑凛过去。

福毓听着青柳回来汇报消息,缓缓放下筷子,喝了青蕊捧过来的茶水漱了口。

“二夫人那头倒是没什么,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什么,不过听夫人身边的林嬷嬷说,外祖老夫人要上京了。”青佩立在一旁回话。

“是吗?”她笑了笑,放了手中的茶盏,外祖母上京,这是迟早的事儿,几位表哥上京考试,时日定在八月初九。

“那备好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姑娘这些便放宽了心罢,老夫人将这事儿已经教二夫人去做了,将正院的东跨院都收拾出来了,就等着外祖老夫人来了。”青蕊一旁搭话。

福毓倒不是怕吴氏做不好这些,吴氏才刚开始掌家,自然想在严氏面前好生表现,做事也一定会精细的,虽然秦氏已经不算是主子了,但是还有尤氏,尤氏一天不死,那占据的位置便还在,若是死了,到时候郑凛还会续弦,那时候吴氏也好拿捏新夫人,毕竟严氏年纪也大了。

“外祖母可有递了信儿了?”

“是呢,约莫五日之后就到了。”青佩回道。

外祖母过来,一把老骨头在路上折腾,还不是心里放心不下母亲,这回过来只怕也是怕母亲身子有个万一,母亲还留下三个孩子,外祖母这回来,也算是给母亲撑腰,叫祖母也不要忘了母亲的身后还是有一个尤家的。

郑凛被请到老夫人的兰桂园去,福毓也猜到了几分,要么是为了三公子的事儿,要么就是为了三叔和秦氏的事儿,这两件事儿,严氏必定会提及的。

“正巧,我有几日没去给祖母请安了。”她说道,青蕊伺候她换了衣裳后,便直接往兰桂园去。

果不其然,进了兰桂园,便听见了柳姨娘的哭声,不用猜,也知道这会儿说的就是三公子的事儿。

“三姑娘来了。”门口的丫鬟见是郑福毓,便屈身行礼,随后通报了一声。

“毓姐儿给祖母,父亲见安。”她进去,便对着严氏和郑凛行礼请安。

严氏笑着拉她坐到自己的边上,她才细细看,柳姨娘哭得花枝乱颤,穿着素雅,那模样叫人怜惜,郑福柔正拿着帕子给她抹眼泪。

“毓姐儿怎么过来了。”郑凛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黑沉着的脸色好了许多。

“给祖母问安。”她乖巧地答道,随后又转头问严氏,“祖母身子可大好了?”

“好了好了。”严氏一脸慈爱,“年纪大了,总是少不了这些病痛的。”

她看了柳姨娘几眼,再想到方才她进来时郑凛的脸色极差,就知道了三哥那事儿是没求妥,郑凛膝下几个儿子,独独这个儿子不争气,年纪比他小的,书都读的比他好,偏生这个儿子不成器,成日里泡在胭脂花酒里。

“父亲,敏哥儿天天都在习字,就等着您回来瞧的,现在敏哥儿的字呀愈来好了。”

提起小儿子,郑凛想到那个胖团子,也禁不住地笑了起来,“说来也有段时候没给敏哥儿检查课业了。”

“父亲宽心,敏哥儿上学时极认真的,上回还抄了篇诗文给祖母。”

“哦?”郑凛看向严氏。

严氏也是笑了笑,“长进了不少了。”

“是呢,上回三哥还教他写字,敏哥儿学得极快。”

送诗文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敏哥儿一个七岁的孩子,写的再好又能好的到哪儿去,既然祖母要她像父亲求情,那她自然不能违祖母的话。三哥一向浪荡不羁,哪里会教敏哥儿识写字,不过是在郑凛这儿求个情。

听到“三哥”二字,郑凛脸色微沉,看得柳姨娘和郑福柔心中一跳。

“你三哥能教出什么好的来!”

“三哥写的一手好字,父亲恐怕不知。”福毓也是捏一把冷汗,幸好这个不学无术的三哥,那手字写得漂亮,以往家学的夫子还夸了他好多回,不然这话,她就圆不过来了。

“言哥儿的字真真好看。”严氏一拍手,对着边上的丫鬟说道,“将三公子题字的画拿上来。”

“罢了罢了!”郑凛一挥袖子,面上虽是不愉,但是较先前好了不少了,“个个都夸那孽障好。”

严氏知道郑凛心已经软下来了,便笑道,“我孙子孙女哪有不好的?”

福毓也笑,眼神落到柳姨娘身上,柳姨娘红肿着一双眼睛,楚楚可怜,正对上她的目光,又别过了头去。

“父亲,三哥也知错了,这段日子三哥还抄了十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明日就叫三哥拿过来给您看。”郑福柔见机软了声音说几句好话。

福毓瞥她一眼,明日拿来?三哥还被关着,父亲也没说放出来,她这话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