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么不懂事,也懂这些。长姐的例子在前,长姐以往未出嫁之前,那是多得祖母的喜爱的?她彼时一个小丫头都羡慕嫉妒,但是后来长姐出嫁了,嫁的是一个无用之人,她当时知道了十分气氛,去找母亲,母亲还将她训斥了一顿,当时她不懂,而今她懂了。

蒋家生她养她十几年,在家族利益面前,她们这些再被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女孩儿罢了,女孩儿自古以来就是为别人家养的,养大了之后嫁出去就要冠夫君的姓氏了。

这些,是她早该明白的。

长姐出嫁三年有余,至今未有子嗣,三年里怀过一回身孕,但是小产了,母亲说,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在夫家过得不好,那是自己没本事,长姐是嫡长女,应当是知道这些才是。

大年初一那天,长姐回来了,姐夫没有跟着来,长姐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先是给祖母母亲请了安说了话之后,她才来她院子里小坐了一会。

长姐生的美丽,这是她一直这般觉得的,但是她未想过长姐竟然憔悴成那个样子,姐夫好色,以往她只当是传闻,但是看长姐的模样,她也清楚了,恨不得提着刀杀了那人才是。

而今,轮到她了。

极快地,水莹将花茶端了上来了,外头的笑声倒也没了,估摸着是水莹出去把几个闹腾的丫鬟打发到其他地方去了。

“姑娘试试,里头加了一滴薄荷露。”水莹笑道。

“嗯。”她点了点头才端起来抿了一口。

这花茶里有六种花,分别是,桂花、金银花、映山红、牡丹、菊花和玫瑰,泡起来极为清香,她自来喜欢花茶,喝下去唇齿留香。

“对了,二哥这几日去哪儿办事去了?”她两手将杯子握在手中,问道。

估摸着有三两日没见到二哥了,也不知是做何事去了。

“二公子进宫了,是贵妃娘娘召进宫的。”水莹说道。

提到如贵妃,她眼色变了变,但是故作着无事的样子,“进宫了,这会儿进宫作何?”

水莹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了。”

蒋欣月是突然想起郑福毓来了,自家的哥哥,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是哥哥能把郑福毓娶进门,那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了。她看着杯中水的波纹,心里也愈发没底了,蒋家是板上钉钉地四皇子党,郑家会同意将福毓嫁过来么?

“我要去见母亲!”她“嚯”地站起身,将边上的水莹吓了一跳,反映过来侯马上进屋去取斗篷来。

***

皇上病了好几日了,也不见好,这皇后太后那是天天都要发一回怒,这太医院的太医们,那才是真正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这无时不刻都小心翼翼地,几个年纪大些的,干脆就告病在家中了,这给天子看病,看的好,得不了什么赏,看得不好,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呀。

按照有些老太医来看啊,这皇上是活不长了,但是这种话他们哪里敢说,只能说是能治,但是要好生调养了。

这乾清宫是围满了人,皇上睡在龙床上,几个小宫女正给他喂着药。

太后是看的泪眼婆娑地,最后将皇后娘娘拉到了一旁去了。

“这诊了好几日了怎么就没诊出个结果来?”太后穿着一身祖母绿绣着凤纹的衣裳,两鬓斑白,眼圈也还是红着的。

皇后娘娘也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哭道:“这些个太医都是个没用的,尽说些无用的话,说是好生为皇上调养,看看这都多久!皇上还是这个位置,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见她这般,眼泪又跟着掉下来了,这儿子病重她这做母亲的哪有不急的?“这前几日还好好儿的!”

“是呀,前一日还是召了如贵妃侍寝,第二日就突然这般了,儿心里也痛啊!”她哭道,那眼泪就跟珠子断了串一般滑滑地往下掉。

“你是说如贵妃?”太后声音立马就冷了下来。

“是,前一日是妹妹侍寝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皇上第二日便这般样子了。”

太后脸色一变,比起如贵妃,她还是更信嫡媳,太后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宫里的腌瓒事儿,这宫妃争宠那是无时不刻地,皇上子嗣并不单薄,所以皇后和如贵妃搞得一些小动作,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哭的那叫一个可怜,那眼泪就跟珠子似的,但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知道了。

皇后提起如贵妃侍寝的事,就是想将这事儿推到如贵妃身上去,但是太后可不是什么傻子,她一步步坐上这个位置,那可是踏着许多人的仇恨才爬上去的,皇后用的这些手段,她没有不知道的。

“还有勉儿媳妇,这人好好地怎么就……”太后转了话题。

太后说的是太子妃小产的事儿,太子是她的嫡长孙,太子妃就是嫡长媳,太子坐的可是储君之位有哪个储君现今还没有子嗣的?本来这太子妃有了,可是又滑胎了……

皇后也见好就收,也慢慢都抹着泪,答道:“回母后,提起这事儿,儿媳也伤心,那么好好地一个孩子……”说罢便又哭了起来。

“哎……”太后皱起眉头叹了一声,这孙子也没了,儿子又病了她哪里有什么好心情。

皇后扶着太后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吹了一会冷风,才停下来。

“好了,就送到此吧,你去好生照料着。”

“是,恭送母后。”皇后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