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霜端着茶碗进来时,蒋津远反手用衣袍将画盖了起来。

这些年,他愈发冷淡,全然没了当年的模样,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外头的人愈发没有规矩了。”

“是我叫他们不用通传的。”周清霜答道,不去看蒋津远的脸色,将端着砌好的茶走过去,放在了桌上,这几年,蒋津远这幅样子对她,她早已经习惯了。

“你向来爱这女儿尖,我特意叫人用油将茶过了一遍,里头滴了两滴荷露。”她笑了笑,将茶杯轻轻打开一些,那香味便窜了出来。

油过了一遍的茶叶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再加上基地荷花制成的香露,更是清香。

“放下吧,我过会喝。”他不去看她,而是将画卷了起来。

周清霜拿着茶盖的手一顿,眼圈便红了起来,“蒋津远!你要认清现今的状况!”

“你要我认清什么?你当你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他勾了勾唇角,掀开一个讥讽的笑来。

“你!”她一甩茶盖,那茶盖便滚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不是又如何?”她笑了起来,“你我成亲三年,你心里何曾有过我?”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眼泪犹如珠子一般往下头滚,“我心里装的全是你!是你!”

她自小生在边疆,见惯了男子,她的性子比起京中的女孩儿要更加大胆,她喜欢蒋津远,她就要嫁给蒋津远。

看着蒋津远手里画,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郑福毓已经嫁人了,成亲三年,除了成亲那日,蒋津远就没碰过她几回,他何曾知道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以往她还有个郡主的身份,她的身后还有周家,现在周家倒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已经嫁人了!你就不能清醒?”她上前抓住蒋津远的衣袖,指着自己,“我才是你妻子!”她指着那画道,“画的是她罢?是罢?”

他看了她一眼,将衣袖从她手里扯了出来,周清霜这般歇斯底里已经不是一两回了,他已经习惯她这般发疯了。

她伸手去抓那画,还未碰到那画时,一个耳光便搭在她的脸上,力度之大,叫她头晕目眩,她向后退后了几步,扶着放花瓶的高几才慢慢站稳了身子。

蒋津远抓着她的衣领,眼里涌动的是滔天的怒气,他看着周清玉,冷笑了起来,“我说过什么?你别逼我。”

“你疯了!你疯了!”周清霜大声嘶吼,对着蒋津远拳打脚踢,“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嫁人了!嫁人了!”

蒋津远看了她良久,才蓦地松了手,是啊,她嫁人了还生了孩子,他远远地看着她,笑容那般甜,当时……当时他就应当不放松,就应当违背父亲的……

“我才是你妻子。”周清霜跌坐在地上,头上的步摇早已凌乱。

“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如何嫁给我的?我本该娶的人,应当是她,而不是你。是啊,我的心里全是她,你算什么?郡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起来,如果不是周清霜,他会娶福毓的,一定会娶的。

看着蒋津远,她面色突变,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蒋津远被她哭的烦了,抱着画卷,对外头的婆子说道,“二奶奶哭完过后送她回去。”

外面守着的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垂着头应了个“是”。

蒋家被削了爵位,早已不如以往,蒋家以往便是商贾人家,幸得留下的银钱多,即便削了爵位,这日子却还是过得下去的。

蒋津远抱着画卷便走了出去,周清霜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她长自如此年纪,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她喜欢蒋津远,母亲和父亲起先是不如意的,但是她满心眼里全是蒋津远,终于,她如愿地嫁给他了。

“哈哈哈。”她又大笑了起来,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周家倒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心爱的丈夫,呵——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婆子才没听见夫人的的哭声,在外头轻轻唤了一声“二奶奶”,才听到夫人说道:“进来罢。”

两个婆子只见周清霜坐在地上,妆都哭花了,发髻凌乱,脸颊的一面红肿地厉害。

“二奶奶,地上凉。”一个婆子连忙过去扶起她,又看着她红肿的脸,“二奶奶,回去罢?”

哭过之后,她就理智了许多了,对着两个婆子淡淡点了点头,由着婆子扶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