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凌钰淡淡道:“除非我的孩子活过来……”

陆玦无能为力,“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之间沉默着,哪怕同床共枕,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你喜欢看夜空星辰,我为你建了那座摘星台,可是我能做到的只是让你与所喜欢的更近一点,我也没有能力将天空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躺在凌钰身侧,陆玦轻声说起,“你想让孩子活过来,我愿意付诸所有行动弥补你,但是却同样没有办法让孩子活过来……”

“你想说什么?”凌钰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既然前者你都可以接受,那为什么接受不了后者?”

凌钰苦涩一笑,“前者与后者,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后者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他没有了,他死了啊……”

“不要再说了!”陆玦猛地翻身下床,披了外套就大步走出殿门。她一直将孩子挂在嘴边,殊不知每一句话每一次开口都伤害着他,难道他不会难过么!

“走吧,你走吧,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根本没有将孩子与我放在心中。”凌钰扬声脱口。

陆玦已经摔门走出了殿,却在话落时顿下脚步,他停了好久,最后依旧是大步走出了凤华宫。

他走了,殿外灌进呼啸的风声,凌钰埋首在枕中,疲惫无力。

醉酒让她头疼欲裂,第二日醒来还能清晰地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起身下床。浑身都酸疼得厉害,凌钰叫了辛乔准备热水沐浴。起身时辛乔展开了一袭深领长裙给她穿上,尽管此刻天气变冷,也不用穿深领吧。不过坐到妆台前凌钰才知情况,她脖子上有好几处红痕,醒目得很,都是昨夜疯狂时留下的。

微微沉了双目,她坐在镜前一言不发地看宫人绾发。

辛乔道:“夫人。早膳您想吃什么?”

“天子在做什么?”

辛乔赫然抬眸来看她,这是这么久以来凌钰第一次再主动提起陆玦,不免让辛乔惊讶万分。她忙道:“天子在早朝,夫人找天子那奴去秦全那里知会一声。”

“不用。”凌钰淡声叫住欲离开的辛乔,“先用早膳。”

用过了早膳她自己去找了陆玦,好久没有来他的宫殿,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有些陌生。路上遇到了瑞氏,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凌钰,好一会儿才说道:“夫人。你好了?”像是觉得说错了话,瑞氏忙改口,“不不。妾是说……夫人今日心情好了?”

凌钰淡淡一笑。从瑞氏身侧走过,“我是天子侧妻,该做的事还有很多,自然要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瑞氏呆了好久,回神时凌钰已经往前走过了好远。

她是去见陆玦的,主动去见他。当她出现在陆玦身前时。他正埋头在一堆高高的奏章里,他很心烦,声音沉闷地压在人心头,“陈公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开口要绮国南面的封地!”他愤怒地扔掉了那份奏折。

凌钰俯身捡起。“不高兴,那就不要给他。”

陆玦愣住。手上的笔滴下一滴墨汁,他抬眸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凌钰,“你来了?”

凌钰面容瞧不出悲喜,缓步上前将那份奏折放在案头,她抬眸看他,如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请天子答应让我去魏国。”

陆玦更是震惊,“去魏国做什么,不要去。”

“妾的父亲还未安葬,他是魏人,妾想送他回国。”

陆玦沉思着:“等一等可好,来年开春我带你回魏国。”

“等?恐怕不太好,君上很久之前就让妾等了,一直到现在妾都还没有等来。”

陆玦哑然,他知凌钰是有意想与他反驳,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凌钰还在说着:“妾的母亲也还葬身在火海里,尸骨都无人料理,妾实在罪过。”

她的母亲,她在此刻说起母亲不是有意与他作对么。陆玦搁下了笔,手渐渐握成拳,“什么时候去?”

“明日。”

他的心一颤,凝望凌钰,她一身冷漠立在殿中,目不斜视,却不看他。她一身疏离对待他,已不是从前初遇时的那个天真而羞怯的少女。时光流逝得太快,他还来不及带给她幸福与承诺过的安稳生活,就让她变得比岁月都冰冷淡漠。心口有股闷气吐不出来,陆玦淡声回:“那我做好安排。”

他不能与她同去,她知道的,眼下顺远还未安稳,他不可能擅自离开卞耶。凌钰福身致礼,“多谢天子,妾告退了。”

他们之间已变得如此“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