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疑惑的看着莫尊景,见他只是冲自己笑笑摇头,心想此刻救治柳木南要紧便再多说什么。二人上了一旁莫尊景骑得马便离开了,竟是连和冉竹说句话都顾不上疏影就急急策马离开。

冉竹见他们二人并无性命之忧,心中也松了口气,只是瞧着走过來的莫尊景脸色不对劲,不由开口安慰道:

“刚才确实吓人,幸亏你及时救了他们,有疏影在,谁都不会有事。”

“不,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疏影。”莫尊景迟缓开口,心想这事情肯定瞒不住的,只是心中却十分奇怪。

冉竹投來疑惑的目光,王旭犹豫着开了口:“疏影公子好像听不见了。”

什么…冉竹瞪大眼看向王旭,又看向莫尊景,见他沉默,便是默认。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好像能听见他说话。”莫尊景闷闷开口,口中的两个他,也不知冉竹是否听得懂。

好在,冉竹稍稍想了下就明白了。

这等怪异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他们三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忽的,冉竹笑了起來,口气里满是揶揄:“还真是有缘。”

莫尊景怔怔,似乎也想明白了不由跟着冉竹笑笑,但随即面色一紧道:

”不行,他还不知道自己听不见,我得跟上去看看。“说完迟疑的看着冉竹,这六千大军与她还在这里,马车突然炸裂的事情还沒查清,万一有奸细混在这军队里……

想到此,他不由面色沉了下來。

“你去吧,你告诉他,总比让他自己突然知道要好接受些。他刚才离马车太近,定是伤到了耳朵,暂时失聪也是有可能的。”冉竹想了想道:“对了,带他们去平安村吧,方便治疗。”

有王旭在,冉竹有些话不好明说,但莫尊景听得懂就行。

“可这里……”莫尊景犹豫道。

“莫大人,如果您信得过小女的话,小女一定保证将圣女平安送到军营。”一旁被忽视许久的景泠在此时鼓起勇气说道,抬头迅速看了眼莫尊景,接收到对方感谢的目光。话落,脸也红了。

“大人放心吧,前方就是沟渠镇了,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王旭同样保证。

莫尊景看着一直笑意盈盈的冉竹,抬头看了眼就在百米之外的沟渠镇,心中思忖了会道:“这次事情很可能跟萧离脱不了干系,你好好盘问。”

这话是对着王旭说道,说完便骑上王旭的马追疏影去了。

看着莫尊景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冉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匿,眼底覆上一层冷冽,连着语气都冷了几分:

“三千士兵可有人逃离?”

“回圣女,毫无一人私自离开。”王旭敛了神色恭敬答道。

“好好盘查,马车的事就在此处解决,防止奸细混进军营中。”冉竹冷道。

不能怪莫尊景怀疑是萧离和豺狼族人所为,毕竟他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

只是,这番大作周章未免也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随即冉竹自嘲一笑,她才认识他多久,这世间很多人的心思想法意图,都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去推测。虽然潜意识里冉竹还是觉得是旁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是。”王旭领命而去,走向前方一处稍微宽敞的空地上,此刻三千士兵被另外不足三千的士兵围住,他们蹲在地上,只是知道看护马车不力,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女,我先扶您去镇上吧。”景泠小声问道,对方身上刚才散发出的凌厉气息令她产生了几分畏惧。

冉竹摇头,她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走不动。刚才她是撑着力气咬牙从一旁的深沟里走了上來,如今是半分都挪不动了。

她感觉不到疼,可身体的机能却不能让她在断了肋骨的情况下依然行动自如,被抽了力气的全身就如一架虚壳,让人有种不真实的飘飘然感。

头顶的太阳炙烤大地,远处围观的百姓受不了酷热而纷纷回镇纳凉避暑,拥挤的道路上又开始宽阔起來,只是剩下一个黑点还在往这边慢慢挪动。

而彼时,王旭的盘查也有了点收获,只是还不敢肯定,继续拷问着。

景泠见冉竹不肯走,便扶着她站在一旁的阴凉下,只是短短几步,景泠能感觉到冉竹的整个身子都倚靠在她一双手上,按理说她该觉得很吃力才是。可双手上仿佛扶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床轻质绸被的重量,轻的令她心疼。

“大热天的,谁在这个时候赶路啊。”气氛太过压抑,景泠为了缓和气氛,正巧看到前面有人过來,大着胆子说道。待看清來人时,不由讶异了声:

“是位坐轮椅的女子,怎么一个人在路上呢?”

冉竹本來闭目休息,听得最后一句话陡然睁开了眼,目光还未寻到景泠说的人,心跳已然先漏了几拍。

越过被士兵横亘挡住的道路望过去,只见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轮椅上缓缓而來,她的目光同样越过这些挡道的士兵锁定在阴凉树下的白衣女子身上。

四目遥遥相望,二人嘴角均勾起了一抹浅笑,而黄衣女子嘴角的笑更为浅淡,只因她已然许久不曾笑过了。

冉竹急步向前,身体顿时传來咔擦咔擦的声音,景泠一张笑脸早已吓得刷白。

但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了旁人的眼神,只有当日不告而别的坐着轮椅的女子。

真好,真好,在无法预知的死亡日子里还能见到灵儿,上天对她真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