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剪秋的手指,顺发从墙头露出脑袋,整齐的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

“郎君让我送剪秋姐姐过来。”顺发说完,拿起老婆饼,大口大口吃着。

剪秋便跟小闲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夫人着了诰服进宫去,回来后心情很是不好,一连发卖了两个小丫鬟,连明月也有了不是,被扇了一嘴巴,七八年的脸面都没了。现在上房侍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闲道:“郎君可曾与夫人争执?”

在她想来,她出府,叶启与陈氏自然不会吵架了。

果然,剪秋笑道:“郎君早晚晨昏定省,母子俩坐下吃一碗茶,说几句话,可不知多母慈子爱。”

小闲和袖袖也笑了。小闲心里又有些失落,以前他们母子不和,难道是因为她?

“九娘子过来找了你几次。十郎君打发人在路上堵我,问你住在哪里,我没敢告诉他,只说不知道。”剪秋想起什么,又道。

叶欢一定很想她,她何曾不想叶欢?不知她这些天做什么,谁陪她玩呢。

“你没告诉十郎君很对。”小闲道:“千万别让他知道。”

不管他想干什么,反正自己不想和他掺和在一起。

剪秋道:“我想着他口口声声说你只不过是一个丫鬟,想着他找你一定不是好事。”

小闲明白她的意思,道:“谢谢你。”

顺发吃了四五块老婆饼一碗茶,拍拍肚皮,很满足地吁了口气,道:“对了,郎君让我告诉你,他安排了十个侍卫,就住在隔壁院子。你有什么事,让袖袖喊一声,他们会过来。”

小闲很意外,眼眶也湿润了,道:“我在这里好好的,要侍卫干什么?”

这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哪里会伤害她了。

顺发笑道:“郎君说,没事最好,若是有事,也有人使唤。”说着,走到墙边敲了敲。不到五息,墙头上便出现一张枯瘦的脸,大约三十岁的样子,头发绾成个纂,很快顺梯进来,向小闲行礼:“周大见过娘子。”

这便是侍卫首领了。小闲道:“你们辛苦了。”让袖袖拿十两银子赏他:“拿着喝酒吧。”

周大道了谢,爬梯子过了墙。

不知为什么,小闲心里很踏实。

青柳咕嘀道:“不是有我吗?娘子怎么会有事。”

她可是乐夫人送过来的,乐夫人有话在先,若是小闲出事,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她了。她怎么可能不尽心嘛。

小闲安抚青柳道:“三郎君担心若是发生情况,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是啊,你要保护小闲,又要打跑敌人,哪里顾得过来?”剪秋笑道。

青柳不再说什么。

说说笑笑,半天就过去了,小闲干脆留剪秋在这里用午膳。

剪秋直到未时才告辞。小闲送她出门时,钱大娘在大门口转来转去。

小闲直接无视了。

柳慎一直在东厢房看书。前院的布局和后院是一样的,柳慎住东厢房,柳洵住西厢房,剩下四间耳房住了两个老仆,一个书童,两个当门子兼跑脚的小厮,一个厨子,一个烧火小厮,地方就局促得很了,没能给他腾出书房来。所以,他是卧室兼书房。

“父亲,”小闲进屋,行礼后在毡上坐下,一副长谈的样子,道:“女儿与剪秋很谈得来,想在后院的墙上打一个角门儿,门锁在我家这边,不知父亲能同意否?”

柳慎手握书卷,哪里看得进去,派了小书童去前后院相通的角门儿探听,只说里面笑声不断。哪有人第一次来访便留下用膳的?他总觉得来的这个小娘子不是好人,起码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可是女儿独自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难得有个谈得来的朋友。

“若是你与她谈得来,不妨时常请她来家里做客。嗯,待为父休沐时请她来家即可。”柳慎想了又想,婉转道。

小闲笑,道:“钱大娘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女儿若是与剪秋姑娘来往过密,谁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柳慎两条浓眉绞在一起,确实是,这个钱大娘没事还要说三道四呢。

“若是两家打通角门儿,我们来往也方便,钱大娘又不会知晓,岂不是好?”小闲道。

柳慎像是拿不定主意似的,想了半天,道:“待为父再想想。”

过了两天,小闲晚上去请安时,柳慎道:“你想打个角门儿,若是叶家同意,那就打吧。”

剪秋来时,假托姓叶。

小闲欢喜应诺。

看着小闲灿若夏花般的笑靥,柳慎叹了口气。女儿正是多动多思的年纪,一个人拘在家,确实不是办法。仅有的一点顾虑也打消了。

打通角门,自然需要运些废土出去,钱大娘得知后,马上跑来找小闲,道:“你有这么好的法子,怎么不早点说。我们也打通一个角门儿,可好?”

她后院的墙正好对柳家的前院,这样一来,她到柳家,就能避开门口的福哥儿了。

小闲哪里肯,道:“我家前院尽是些杂役男子,大娘后院却是嫂子住的地方,不方便。”

过了两天,钱大娘又跑来告诉小闲:“那叶家,家里好多男子,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