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个阴雨天,江佩柔正式筹备了自己丈夫的葬礼。

窗外阴雨连绵,女人一身黑色女士西装站在一侧,面前的客人来往脸上偶有带着泪痕,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在江佩柔心里却格外陌生。来的客人大多都是宋振峰生前生意上的伙伴,任谁都不会想过他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嫂子,我知道宋哥的公司出了问题,以后要是有困难就来找弟弟,千万别和我客气。”一个年轻人走到她身边异常愤慨,江佩柔木讷的聆听却没有任何反应。

实话说,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男人叹了声气,只当她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摇摇头走了。

抬眼看了看大厅正中间那张黑色照片,江佩柔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连丈夫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你一走了之倒好,我该怎么办?”江佩柔喃喃自语,面对已经离去的人,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沉默。

回想从结婚到现在这二十多年的日子,她不能接受朝夕相处的丈夫就这么扔下她和女儿两个人撒手人寰,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一个家庭瞬间瓦解,不留一点余地。

“王嫂。”叫住刚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女人,江佩柔问道:“小涵还是没有出现吗?”

保姆摇头,回答道:“没有夫人,我刚才打过小姐的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通。按道理说小姐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

“算了再等等吧,你先进去。”江佩柔摇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动作,她知道女儿一定还是记恨着上次在医院的事,可如果错过了今天,就真的没有再见父亲的机会了。

黑色的奔驰稳稳停在门口,男人撑着伞一身黑色西装,远远看见那个女人不禁松了松领口,上前轻声道:“宋夫人。”江佩柔顺势回身,停顿了一秒随后问道:“怎么?还想赶尽杀绝让我也死在公司不成?”罪魁祸首的出现无疑加重了江佩柔的心理负担,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和他有关的人。

陈牧惊愕她所说的话,不过转念也能理解她这种想法,解释道:“宋老板的死与我们之间的合同可是没有任何关系。”说完觉得不对,又加了一句,“宋夫人可要讲理,不能血口喷人。”他是带着诚意出现在江佩柔面前的,可不是来听指责的。

三天前一早打给宋家电话的那个人正是陈牧,出了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想的,可归根结底,不能把错怪罪在别人头上。如果不是宋雨涵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无理之事,简逸辰又怎么会去想收购宋氏集团。

江佩柔看着年轻人满眼的鄙夷,反问道:“与公司没关系,难道与简逸辰没有关系吗?”

此话一出陈牧语塞,“你走吧,我不想看见和姓简的有关的人。”江佩柔转身准备会大厅,又听见陈牧在身后说道:“不想看见和姓简的有关的人,这其中……不知道包不包括您女儿。”

“你什么意思?”江佩柔回身,眼睛凌厉的盯着陈牧,“没什么意思,宋夫人别误会。宋老板这一死,我不相信对夫人来说不是好事,好心提醒一句,您的两个女儿都和姓简的脱不开干系,所以……就算您再讨厌我也必须坦诚相待了。”

“你……”

陈牧回头示意身后的人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随后说道:“这事虽然和逸辰没有关系,可毕竟您是晓晓的亲生母亲,这点心意是逸辰特地派我送来的,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将箱子交到江佩柔手里,陈牧微微一笑,“宋夫人还有要紧的事忙吧,小侄就不打扰了。希望有一天,您能得到晓晓的原谅。”

车子绝尘而去,江佩柔手里还拎着皮箱,脑海里却回忆着陈牧刚才所说的话,“宋老板这一死,我不相信对夫人来说不是好事。”

他,又怎么会知道?

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身上,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眼里充斥着温热的液体,身体冰冷的要命,手攥紧衣角末了看见女人走进大厅才从包里拿出手机,“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你想怎样,一切随你。”听到对方爽朗的笑声女人犹如被闪电击中般浑身颤抖,手机屏幕上低落的雨水甚至已经看不清时间,女人狠狠吸了吸鼻子。

你欠我的,我迟早都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送走最后几位客人,江佩柔的小腿早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夫人,我扶您过去休息会儿吧。”保姆上前,打从自己跟着宋家起就没见夫人这么辛苦,“我没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事没做到,我要让振峰风风光光的离开。”这是她对他唯一能做的,最后一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