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从现代来的吗?”钱雪的话冲口而出。

这种经历太恐怖,要是能有个伴,互相商量商量,是否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一句含糊的啊啊声,让孟向东皱起了眉头,这般迫切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钱阿雪,你是想吃鸡吗,还要等等呢,好了会给你吃的。”

曹建国自以为理解了她的意思,忙好意安慰道。

话出口,钱雪的心就紧了,要是搁现代,她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自家的秘密还是藏得越深越好,不然哪天就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一定是饥饿让她放松了警惕,钱雪的手指头慢慢移向曹建国,然后定住,挤眉弄眼狠狠瞪他。

曹建国一脸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没事,他不敢告密,你放心好了,他胆子不大。”

一番比划,孟向东终于弄懂她的意思,小丫头竟到了这会儿才来担心,要不是知道曹建国的为人,他敢让他跟着。

那会儿批.斗他爸黑.五.类,反.革.命,只有他说了好话,还给他爸塞了馒头。唉,可惜啊,爸还是在那场批.斗中走了。

从这里看,钱雪真是一个非常冷漠自私的人,因为父母离婚,缺少关爱,她的心头就筑起厚厚围墙,不容别人进去,也不放自个出来。

我一定要救回我爸。

又来了又来了,钱雪脑中再次接受到这一句。她偷偷瞄向孟向东,却见他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身周滋蔓起一股愤恨之意。

她不由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立了一片。

“孟,孟大哥,鸡可以吃了吗?”曹建国抖抖索索问道。

孟向东一怔,收敛心神忙道:“我看看。”他用石块扒开火焰灰烬,拨出一个大泥球,泥球的泥都烤裂了,轻轻一敲,泥块啪嗒掉落下来,“成了。”

“哇!”曹建国一声欢呼。

“啊!”钱雪同时一声傻子叫。

只见孟向东敲开泥球,鸡毛随着泥块一起掉落,露出里面雪白的鸡肉,钱雪心头的疑问就随着这香气一起咽进了肚里。

鸡肉鲜嫩,肉质细腻,没有猪肉肥厚,却另有清香滋味,没有放一粒盐,煨得火候却到家,一丝丝一缕缕,在鸡油的浸润下,入口即化。

两只大鸡腿,连上小半个鸡骨架,钱雪细细嚼了,每一口都在嘴里含一下才咽下,直吃得肚子涨圆,整个人舒服得只想哼哼。

孟向东和曹建国每人分一只鸡腿,另大半个连翅鸡骨架。

等钱雪吃完,却见孟向东拿出一块帕子,裹了那只鸡腿,藏进了怀里,她以为他要等晚些再回味,却听得一旁同样拿了块破布出来的曹建国嘟囔道,“这是给我爸的,这是给我姐的。”

一只鸡腿,一只鸡翅,他都没舍得吃,全都藏进了怀里。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是个有孝心的。钱雪深深羞愧了,她当时吃得嗨皮,一点都没有想起钱家的三人来。

不是她不想,是她还没有融入,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钱雪这样自我安慰一下,不自在地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灰,跑去小溪里洗了手,再次忍痛漱了口,把嘴里的鲜香味都冲走了。

孟向东徒手挖了个坑,曹建国一边帮忙,把泥块鸡毛、嚼不烂的鸡骨头、火堆灰烬全都一起埋了进去,用脚踩实,再撒了些枯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好手,一看就是常干坏事的,钱雪嘿嘿笑。

孟向东带着曹建国洗手,闻声用湿淋淋的手朝她脸上洒水,惹得她咯咯一阵笑。

曹建国跟在后头傻笑。

那一刻,天空开阔清朗,一轮红日的余光把三人的脸蛋都涂红了。

三人心满意足,饭后散步般回到了夕阳余晖里的钱营村,可惜没有炊烟袅袅,给这一幅乡村美景图增加更多点生气。

只见三两村民正往打谷场赶。

事发了。

钱雪的心呯呯跳了两下,临到了,她竟然有一丝丝的慌张,这年代,她太不熟悉了,再不是砸点钱就能当大爷的。

曹建国有些发抖。

孟向东脚步停下,目光逡巡一圈,在身前有一棵高大的刺槐树,落尽了树叶的枝桠上架着一个鸟窝,并没有看到一只鸟,他收回目光,把手伸到曹建国面前,“把鸡腿拿出来。”

曹建国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把破布包从怀中掏出递给了他。

钱雪就见孟向东如同一只猿猴般,三下两下抱住树杆窜上了高树,把两个包鸡腿的布包藏进了鸟窝,仔细盖好,飞速滑了下来。

他道:“我要去看看,你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