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庄园的人都不知道胡光宗为什么发火,他的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除了他,没有人能触及。

甄管家把南云领到胡光宗的卧室门口,便退开了。

这地方是比西楼更严密的禁地,谁都不能踏足,包括他这个管家。

他并不确定南云进去会怎样,如果她不被先生赶出来,那么,她将是除了杜兰以外,第一个获准进入的人。

南云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灯也没开,胡光宗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南云打开灯,看到一地狼藉。

能砸的基本上全砸了。

南云踩着一地碎片走过去,站在胡光宗身旁。

胡光宗起初以为是杜兰,停了两秒,转过头,才发现是南云。

“秀儿?”他蹙起眉,“你怎么来了?”

“来看绅士是怎么发火的。”南云说。

胡光宗愣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甄管家。”南云说,“你把他吓坏了。”

胡光宗定定看着她,问,“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我又没惹你。”南云一脸风轻云淡。

胡光宗叹口气,“唉!”

“怎么?”南云问。

“你让我困惑。”胡光宗说。

“所以,你砸东西是因为我?”南云睨他。

胡光宗的视线落在南云脸上。

那么熟悉的眉眼,和他丢失的照片一般无二。

从早晨发现照片不见,他就开始四下寻找,他也想到是被风吹走了,亲自去楼下找,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

这么多年来,那张照片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没了照片,他的心像被利刃生生剜去,空空荡荡,没着没落。

自从当年手刃恶霸之后,他再也没有失控过,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凌辱,他都能很好地克制自己,哪怕是前天被人黑险些丧命,他从始至终也没发过火。

可是今天……他视线环顾四周,那一地狼藉昭示着他的盛怒。

真的失控了。

他捏捏眉心,搓了几下脸,慢慢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雪茄,烟雾在口腔打了个转,又缓缓吐出,看着灰白的烟雾升腾,他的心情便慢慢平复了。

南云抱着手臂,屁股半坐在书桌上,一只腿撑着地,静静地看他,第一次,她从他眉宇间看到薄雾般的轻愁。

他是在思念,或者说怀念,怀念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也许,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

南云觉得,眼下应该是个套话的好时机。

“我走了。”她从桌子边缘下来,作势要走。

“别!”胡光宗拖住她一只手,“秀儿,别走。”

“不走干嘛?”南云说,“看你在我面前想念别人?”

胡光宗一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你已经掩盖的很好,只是,我能看懂。”南云说。

“你懂我?”胡光宗面露喜色。

“不是懂你,是懂这种感情。”南云说,“我也曾这样思念过一个人。”

“谁?”胡光宗眉头一紧。

“我爸。”南云说。

“你爸在哪儿?”胡光宗问。

南云抬下巴往上指了指。

“抱歉!”胡光宗说。

南云笑了笑,“没关系,那你呢,你在思念谁?”

“我妹妹。”胡光宗眯起被烟雾熏疼的眼,学着南云用下巴向上指,“她也在那里了。”

南云歪着头,想了想,问,“你妹妹漂亮吗?”

胡光宗看着她,眼神迷离,“漂亮,和你一样!”

南云心头一跳,没露声色,又问,“你叫光宗,你妹妹不会叫耀祖吧?”

胡光宗的感伤一下子散了,“哈”一声笑出来,手在脸上搓了几下,摩挲着下巴,说,“她不叫耀祖,她叫金秀!”

“卧槽!”南云跳开,爆了句粗口,一点也不打算掩盖内心的震惊。

之前她已经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是亲口从胡光宗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么巧,这名字不是局长随便给她起的吗,为什么会和胡光宗妹妹同名同姓?

这种概率,谁要敢拿巧合来哄她,她保证一个大嘴巴扇死他。

那个一脸正义,一身正气的局长,居然不声不响给她挖了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