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疏忽为计所擒,劳师尊相救,望师尊惩罚。”半垂着眼看向明灭不定火苗,苏梓诺低声道歉。

坐在对面的叶钦言轻悠一瞥,只淡淡应道:“无碍。”

月光透过树林藤蔓的缝隙在洞口铺了一地月光,除了树枝燃烧的噼啪声,火堆旁的两人相顾无言。

咕…咕…

空腹的声音响起,苏梓诺脸色微红,只站起身道:“师尊,我,我去找些吃的。”

墨色的眸子扫过苏梓诺脸上的尴尬之色,叶钦言见她起身,便续道:“你双眼初愈不宜活动,且在此休息…我稍后回来。”

言讫视线瞟过她有些湿漉的衣物,神色自若地离开。倒是不是曾想过叶钦言会体贴至此,苏梓诺自是承情褪下衣物靠近火堆烘烤。

大约身上被浸湿的衣物干燥后,才又穿戴完毕,用半截树枝松松地将头发挽了个髻子。

像是算好时辰一样,苏梓诺烘完衣服往火堆添柴时,洞口就想起了翠鸟的啁啾声,下一秒,便看到月色下勾勒出的那抹身影。

“给…”

叶钦言将手中的野果递过来,苏梓诺伸手上前去接,却见对方蓦然将手撤回,再临空抬起方松开握着果子的手。看着稳稳接在掌心的野果,苏梓诺怔然片刻后,唇角淡淡地勾了勾。

两人坐回火堆旁后,叶钦言重新拿出野果放在手中,原本站在他肩头的翠鸟扑棱着翅膀停在他指节尾端,开始啄食那青色的果子。

“师尊,不用?”捧着果子看向叶钦言,在听到对方轻嗯一声后,便埋头将野果吃光。

再抬眼时,那只翠鸟依旧慢慢地啄着果肉,而叶钦言不曾动作,如夜的墨瞳注视着它,神色悠然而恬静。

“今夜已晚,在此露宿。过几日你到我书房,将苏国遗册抄写一遍。”说话时叶钦言不曾抬眼,苏梓诺也只是点头称是。

翌日,二人回到青云山,苏梓诺发现她是被苏绍仪扔在了青云后山阴侧,虽是离前山不远,路却不太好走。想来,叶钦言是顾虑到山路不平,方提议不连夜回来。

至于苏梓诺身上的伤,尽管后背的伤在山洞内换衣物时紧急处理过,但回到住所后,拾湘还是让侍女来替她重新换过,又讨了些内服的药,直把苏梓诺苦得好几日嘴都“食不知味”。

叶钦言的书房位于院落东侧与他卧房相邻,房前有一处池塘和一方矮角琉璃亭,池塘内并无莲荷之物,甚至连锦鲤也无有一只。

而叶钦言的书房与他的一般,简单的六排梨木制书架,一方靠窗的书桌,端砚狼毫位置摆放得毫无瑕疵,暗红的书桌上摆着本《苏国遗册》和一沓纸。

苏梓诺将对着荷塘的窗户打开,再从竹筒倒水研磨,挑出置于笔架右端那支明显常被使用的毛笔,轻声呼吸沉气,蘸墨,细读,下笔。

其实,苏梓诺也知道,叶钦言让她抄书,除了让她沉心静气,熟悉兵法外,当是想苏绍仪便是无法无天,却也不敢公然闯入他的院落寻自己的错处。

不得不说,即便沉默寡言,但他叶钦言依旧是她的师尊。

一墙之隔,叶钦言轻靠着椅背,右手伸向窗边,接过从墙头向他飞来的翠鸟,听着清脆的啁啾声,眉宇微舒,“…你觉得,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