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公馆大门时,周兴实在忐忑不安,这样的事情不比做官,他可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秦可卿与王熙凤是否会碰出火花来,虽然二女早年在贾府情同姐妹,但如今时过境迁,共侍一夫,可就难说了……他伸手扶着下轿的秦可卿进了仪门,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尚且带着欣喜与柔和,有的男人喜新厌旧,而有的男人喜欢怀旧,周兴无疑是后者。

从主仆到恋人,从恋人到夫妻,因为当初突破了很多障碍,所以他格外珍惜,周兴沉吟道:“可儿,你先去歇息,我叫人打扫一下房间。”

“好,但你也不用太费心了。”秦可卿微微一笑,花容月貌,看得周兴险些沦陷了。

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忙忙亲自安排好了吃宿,又对来旺与柳湘莲道:“你们好生在这守着,我有一件急事要出去一趟,好生照顾两位奶奶。”

在二人嘴角微微抽搐之中,周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秦可卿太聪明了?其实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傻,希望能和平相处吧。他擦了擦脑门的汗水,托辞找借口出来,也是怕引起她的不快,但她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忽然一想,李纨不是回金陵守孝了吗?去看看她也无妨。

……

金陵应天府,巡视江南几省的楚历一回来,知府陈也俊就屁颠屁颠诚惶诚恐地迎到了后院,楚历背着双手行在走廊之间,边走边问:“周兴没什么动向吗?”

陈也俊当初得了前科探花时,很是疯傻,可清醒了下来,又经过几年历练,很会钻官场的门路了,阿谀奉承道:“卑职每时每刻都派应天府的差役监视着,只是前儿他去了苏州一趟,还带了个女人回来,不久前才刚娶了一房呢,今儿又出了公馆,也不知要做什么。依卑职看来,周兴果然是醉生梦死,乐不思蜀了。”

“那可未必,他不过以此证实他绝无什么争权夺势之意,不过御史与科官弹劾,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周兴这私下里的生活……还真是……”楚历憋了半天,自己也笑了,身处皇家,这种事情在他们家更是白开水,女人不过附属品罢了,管她什么身份,在皇家还更混乱得多,父辈一代,太子楚仍就和圣祖嫔妃柳春华不清不楚,说到楚历自己,他的王妃是一个世袭将军的亲姐姐,而他又和将军夫人不清不楚,致使王妃与将军夫人一对妯娌难以自处,而且那世袭将军也不干净,据说和一位公主有染……反正皇家是从来没有道德底线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楚历最后憋出了一句:“真是令人羡慕啊!”

“……”陈也俊一时摸不着头脑了,结结巴巴地道:“王爷既然有雅兴,卑职是应天府东道主,十里秦淮,不缺的就是美人……”

行到书房,楚历摆了摆手:“容后再议,陈知府,依你看来,周兴是否有可能起复?”

楚历几乎是内定的储君了,很多明眼人皆知道,楚时外强中干,心有余而力不足,楚昼装疯卖傻,自己退了出去,也不办事,所以,陈也俊小心翼翼地回答:“论理,这事儿卑职不该议论,周大人即便是革职之身,也是卑职的座师,且恩师福泽万方,德被四海,卑职是希望恩师起复的,而且,老师为人从不骄横跋扈,进退有度。”

陈也俊聪明地避开了有关八爷党的话,楚历沉吟不语,他也摸不透父皇的心思,但周兴他很想争取,治世能臣,哪一个君王都想要,这时门外有门房来回:“启禀王爷、太尊,京师的急递已到了。”

楚历发话叫呈进来,陈也俊恭敬递上,楚历看毕,眼神一闪,神色微微动容。

……

前任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家族,在金陵也是名门望族,因他们家还有族人,周兴这样是不方便会面的,只好递了一张名帖进去,说是同为贾家共好云云,只要李纨听见就行了,周兴就算暂时赋闲,如日中天的名声不是说掉就掉的,所以便传遍了李家一族,他们觉得倍儿有面子,看吧,堂堂周大人,也如此看得起我们李家。

唯有李纨听说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坐在闺房之中,她也不是时常待在族中,按照规矩,需要时时守在祖祠的父亲灵前,只是偶尔有事回来一趟。当下闻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感动,便只能想老办法,说身子不便,以到庙外祈福为由离了府。

她一乘轿出来,周兴便骑着马匹远远跟在身后,李纨只装作看不见,直到李纨到庙里做完了法事,亲自找和尚开光了一批万字福的绸缎折回,因行得累了在城郊找一家客栈歇息,周兴仿佛等了一千年一般,寻踪觅迹地住下了隔壁的房间。

又等到夜深人静,他才去敲门,李纨若无其事地让他进来了,迎头便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这是什么道理,如今这破礼法和破规矩太招人烦了。我和你见一面,还要费这么大周折。不如,你索性跟我走了罢,料你们李家也不敢说什么。”周兴很郁闷地道,也是,见一次面也要这么遮遮掩掩的,确实让人不爽。

“别胡说,就算你以权压人,我们李家不敢说什么,但是我毕竟是贾家的媳妇,而且我是有子的人,万万不能……不说颜面扫地,恐怕要被人骂死了,你能记着我,就比什么都好。”李纨叹息一声,坐在他对面,又道:“听说了你的事,我也为你担心,只是不便出来罢了,况且我还有孝在身呢,今晚就只说话,你别起什么念头。”

除了麻布辑边之外,李纨的穿着很得体,一身湖蓝,脸上依旧莹润如常,不过多了些成熟,加上点点红晕,烛光衬托,这好不容易见面一次,周兴哪里会听她的,一抱就把她抱在自己怀中:“既然如此,我不强求你跟我,但今晚这难得的机会,单是说话,我怎么睡得着。”

他一手摸上了李纨胸前的饱满,另一只手解开她盘起的头发,三千青丝垂下,愈发娇媚动人,李纨按捺不住他的抚摸,就像瘫在了他怀里一样,有气无力:“轻点,我带了人出来,可别让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