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入冬的第一ri,但天却黑的很早。

落ri的余晖只在天地间存在短短的一瞬,仿佛夜幕之神只轻轻动了动手指,将惨白的ri头点落西山,又随意的勾一勾手指,黑sè夜的幕布被拉上来,笼罩住整片大地,黑夜也就在那一瞬间陡然降临了。

在寒风呼啸的夜幕中赶路,每一步都万分艰难,每一刻都有一个时辰那么长。

“文跛子,我说你是不是记错了?”莫降忍不住扣扣车窗问道:“现在我们走了已不止十里了吧?”

“我绝不会记错,十里之内,大路东侧,必有一座庙宇。”文逸懒洋洋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看来,在车厢里窝了这么久,他是完全暖和过来了。

“冯冲,亮起火把,这黑咕隆咚的,别一不留神走过了。”莫降说完,将脑袋深深的缩进了厚厚的棉衣中。

冯冲闻言点点头,费了很大劲才点燃火把。他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拉着缰绳,只希望文逸所说的那个庙宇尽快出现。

“前面有亮光!”莫降眯着的眼睛忽然一亮,“应该就是那里了!”

“亮光?”文逸的脑袋从门帘缝隙里挤出来,“那岳王庙是荒野上孤零零的一座小庙,破败不堪,连个看门人都没有,怎么会有亮光?”

“我去看看。”张凛说着,双腿一夹马腹,提枪催马便往前走。

“哪有什么亮光啊?”冯冲瞪大了一双牛眼,却只发现前方黑漆漆一片,哪里有什么“亮光”?

“先停下。”文逸整个人都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蹲在车辕上,躲在冯冲的身后避着寒风,“等张凛探路回来再说。”

片刻之后,急切的马蹄声响起,直到马蹄声已近身前,那匹白马才载着张凛削瘦的身影从夜幕里显现出来。

张凛拉住缰绳,对文逸说道:“前方确有一个破庙,不过……”

“不过什么?”莫降和文逸齐声问道。

“庙里有人。”张凛说。

“恐怕也是躲避寒风的赶路之人吧。”莫降推测。

张凛思索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路人。”

“那是什么人?”文逸也陷入了沉思。

“信徒。”张凛回答。

“信徒?”莫降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口中说道:“岳王爷乃是我们汉人中抗击北方蛮族的民族英雄,而黄金一族也是北方蛮族的一支,黄金一族入主中原后,曾颁布严命,严禁民众供奉岳王爷,也曾下令拆毁全国各地多座岳王庙。所以说,朝廷怎么会允许百姓中有岳王爷的信徒存在?张凛,莫不是你看花了眼吧?”

张凛没有解释些什么,似乎他说的话就是事实,完全用不着解释。

“过去看看。”文逸考虑了一会儿,又钻进了车厢里。

于是,冯冲抖一抖缰绳,赶着马车前行。

莫降则是凭直觉判断,前方那个破庙中,定有古怪之处,于是下意识的将手探进怀里,却没能摸到那柄匕首——他忽然想起来,刺鞑已经被韩菲儿“偷”走了……

呜咽的寒风下,漆黑的狂野上,那座破败的古庙,像块顽石一样倔强的站在路旁。

这座庙祠并不大,只是一间小庙而已,连院墙都没有,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任凭呼啸的寒风从庙顶的破洞里灌进去,又从破旧的庙门吹出来。寒风中,夹杂着低声吟诵的声响;忽明忽暗的光线,透过破败的门窗倾【泻】出来,仿佛荒野中跳动的鬼火;有一两个黑影,偶尔从窗后飘过,每当那黑影抬起双臂,庙内吟诵的声音便会忽然变大——似乎,在这个狭小的破庙之内,正举行着什么神秘的仪式。

“张大侠,咱们两个先进去看看。”莫降说着,从五花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丢给了冯冲。

张凛也下得马来,怀抱长枪,跟在莫降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