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言回了府。

夏源河在书房内安坐等着他。

他前几日收到匿名的信,上面写的全是他那些自以为瞒得好好的见不得人的所作所为,甚至其中有一件事他做得非常非常隐密的事,万不能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

他一下子慌了神。这信却又不像是警告,更不像勒索,没有要求他作任何事情,而更像一种挑战和示威。

他知道,如果这些事情泄露出去,他夏家必会不保,多年的心血也会全部付诸于东流。因此他一接到信就立刻马不停蹄往京城赶。他想赶在对方有所行动之前动手,不管对方是想要干嘛,他至少要保证他夏家是安全的。虽然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夺位,是他在回京路上的打算,是他手上抓的最后一把利剑。

早来来的路上,他就带了口信给皇贵妃,用了约定的暗语吩咐她行事。因此不管慕容言是否同意,妹妹夏清河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动手。他在等,一直没有消息。他同时也在等慕容言下朝。如果对方那么厉害,连他私回京城的事都知道,应该今天就会动手。

很快地,冰冷着脸的慕容言回了书房。一见到夏源河劈头就问:“我大哥真的是你杀的?”

夏源河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这件事先曝了出来,还有回旋的余地。谋杀皇上之事还有时间准备。

“言儿,你难道不相信舅舅我吗?这难道不是又一笔栽赃陷害?来,来,告诉我,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是怎么编了谎言来迷惑当今皇上的?”

慕容言说:“没有人编造谎言!任大人拿出的是真凭实据,人证物证!杜则锐与你之前的主仆关系总不会有错吧?”

“杜则锐?”夏源河吃了一惊,脸色惨白。“他居然还活着?他现在冒出来来指证我?他居然没死?”

慕容言更是觉得扑朔迷离:“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没死,而且任大人还从风城把他挖了出来!他承认了与你之间的主仆关系,承认了你所做的一切事情!”

“你怎么会认为他人已经死了呢?难道此事真与你有关?”

夏源河皱起了眉头:“言儿,实话跟你说,杜则锐的确是听命于我。他当初所经营的那个茶庄,的确是在我的授意之下。你应该知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边关,在朝中的时间非常少。我必须时刻知道朝堂上的风向。但朝堂之上毕竟上有皇上,有时候所得知的消息并非十分准确。因此我开设这样的茶庄,也是有着这样的目的。”

“舅舅与那家茶庄有着脱不了的干系,这一点已经被任大人确认。舅舅不需要解释太多。我记得太子遇害那个时间,舅舅正好呆在京城内。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太子,是不是你杀的,便可。”慕容言渐渐失去耐心。

夏源河长叹一口气,说:“老实说,当年的事情,对我而言也是一笔糊涂账。你记得林家栋吗?”

“林家栋?三弟府上以前那个管家?在太子死之前他便突发暴病死了。舅舅这样提到三弟的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的死,三弟也有参与吗?”

夏源河说:“他有没有参与,我不知道。但当年事发之前,这个林家栋的确来找过我。他自称是代表三皇子来的。”

“他说三皇子带了口信给我,大意是太子在世,二皇子就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他三皇子有意替我除掉太子,只希望在言儿你登基之后,并明白三皇子并无那种野心。这种话我自然是不肯信的,但林家栋说这事只要我看着明白就行,不需要我动手。”

“言儿,你是我的亲外甥,我当然希望你能成为那九五之尊。倘若他三皇子上赶着要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我不可能还拦着他啊。”

“因此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表示,就把林家栋送出了门。只是第二天一早就听说他暴病而死。当时我就知道这里面不太正常。”

“但我那时还是不明白慕容白到底有何阴谋。直到茶庄二管家来府上报,说今天茶庄非常不正常,所有的小二,下人,卖艺陪笑者全部都死在茶庄。更可怕的是太子一个人,一大早就到了茶庄,杜则锐不敢怠慢,一个人在那亲自侍候着。”

“此时我知道太子今日必会死在茶庄,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是毒死太子,二是嫁祸给我。虽然我还是不明白慕容白之前派人带的口信是个什么意思,但这的确给了我一颗警惕的心。我知道,绝对不可能让人知道我与这个茶庄的关系。”

“因此我马上把这二管家给杀了,又另派了一小队杀手,去了茶庄把杜则锐也杀了,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与这茶庄的关系了。”

“杜则锐的人头我当时就看见了。因此我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死。”

慕容言听罢,良久却是冷笑一声:“舅舅的意思是,你只承认自己与茶庄有关系,其他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夏源河无奈地说:“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像真的,但的确这就是当年的事实真相。难道你昌宁愿相信一个现在完全不在场置身事外的慕容白,也不愿意相信你舅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