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听见。”

“你耳朵聋啦,夫!君!”她喊。

简珩笑着将她扑倒,狠狠亲了几口,一本正经的回答,“没聋,娘!子!”

她脸红的一发不可收拾,脑子一片空白。

此番简珩的身份是一名门客,揣着一封伪造的推荐信函,前去投奔周国国君的宠臣——钱修志

钱修志为人圆滑,颇有手段,唯一的缺点便是贪财加好色。

是以,简珩非逼她换上一套shi黄色衣裙,还给她扎了鸡婆样的头巾,最后把她娇艳的朱砂红痣涂成了黑的,貌似还大了不止一圈。

嘤嘤嘤,她欲哭无泪。

打扮完了,简珩目瞪口呆盯了她几息,喃喃道,“绝了,我得重新考虑下要不要娶你。”

她抓起一个包袱丢他脸上,“我才不要嫁给你!”

简珩邪笑着拉上车帘。

车内顿时传来玲珑的惊呼,喊声刚起似乎又被什么堵住了,折腾半天,简珩才心满意足的整整衣冠走下车,一脚就把车辕踹断了。

“你有毛病啊!”玲珑喊。

“嘘,你看转弯尽头有辆车队,什么也别说,假装唯我是从便好。那是钱修志的贵妾燕横波。”简珩摸了摸她的头发,将那shi黄色还印着靛青小花的头巾调整一番,包住了她半张小脸。

这下玲珑明白了。

简珩是要借燕横波的东风混入钱修志的修伯府。

燕横波比钱修志还贪财,偏偏色若春花,又能言善辩,十分受宠,宠到钱修志的正妻死了五年,为她还不肯续娶,她就是修伯府的无冕宗妇,就连达官贵人的正室见了她也要给三分薄面。

此女乃所有妾室的终极梦想与偶像。

话说风头无量的燕横波,志得意满自娘家归来,眼看临潼关走了一半,竟被前面一辆马车堵住去路。

她大为光火,指使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前去盘问。

不一会,侍卫就押着一名青衣少年人而来。

燕横波眼睛一亮,急忙挑开帘子一角。

何止是她,在坐的女人没几个不是伸长脖子望去的。

简珩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穿shi黄色的衣服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门客得有个门客的样子,太挫也不行。

只他没想到女人也会因为男人的外貌而无法自拔。

燕横波人如其名,一双潋滟勾/魂眼,横波一瞥销人魂。她对着简珩一笑,顿时少了三分跋扈,多了五分媚态。

“这位小哥,马车坏了么?”她轻声软语。

“回夫人,方某只顾赶路拜见恩师故友,没成想半道上车辕断了,方某这就将车子移开,还请夫人恕罪。”简珩双手作揖,身姿笔挺如风,颇有儒士风采。

燕横波看得色与魂授,只以为画中人复活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慈爱道,“我夫家乃合骏清荷巷人士,小哥若觉得便宜,便搭了我的车队吧。”

简珩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感激的对燕横波揖礼。“谢夫人仗义相助,方某的恩师故友也在清荷巷。”

心里却纳闷,怎么这么容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袋金子呢,这就省下啦?

一听简珩说“清荷巷”三个字,燕横波的神情多了几分慎重。

清荷巷乃周国名门望族的聚集地,达官贵人无数,那么这位小哥倒也有几分来头。

又见简珩举手投足风采卓然,燕横波心神荡漾,但凡经历过男人的女人,只一眼便看出,这样的男子靠得住,在外面顶得起事,在房里顶得起女人。

她掩口浅笑。吩咐下人挪了最后一辆车给简珩。

简珩低声嘱咐玲珑一句,“装怀孕。”

啊?玲珑痛苦的闭上眼,这都什么事呀!

安置好家眷,这位方姓小哥又过来谢恩,据说女眷怀孕了。

燕横波心中一喜,女人怀孕,可是男人最难熬的时候。

甫一在车里坐好,玲珑咬牙切齿,在简珩耳边低声道,“你才怀孕了呢!”

简珩亦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让我怀个试试。说正经的,怀孕可以给咱俩挡掉好多麻烦事。”

这话很快就会验证,玲珑不服不行。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加上简珩这个百晓生般的存在,玲珑将自己催眠成了一个怀孕三个月的妇人。

车队又行了一天,燕横波不时派人送个水果点心,名曰赏给孕妇的。

简珩的毒舌也失效了,对前来送点心的侍女一口一个姐姐,玲珑忍不住作呕,那侍女只当她孕期反应,不以为意。

一来二往,侍女自以为探知了许多消息,兴高采烈的回禀燕横波。

燕横波心中大喜,原来这位小哥正是投奔夫君的门客呀。

但见他言谈举止不凡,想必有几分真才实学,燕横波有心收留简珩,让简珩又省了笔银子。

简珩实在小看了这个看脸的世界。

夜幕降临,众人安顿,再睡一宿,明日即可到达合骏。

可算见识了简珩长袖善舞的一面,玲珑嘴上鄙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像简珩这样的人,无论何种身份何种环境都能活到最好。

因为他的模样讨人喜欢,大家乐意接近他,接近后又发现他的性格讨人喜欢,谁都想对他好。

所以,只有她知道他是个坏人!

三月末,比不得温暖的明镜岛,晚上凉风习习,玲珑缩在简珩怀里,默默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睡了一会,忽然睁开眼,正好捉住了玲珑偷看的目光。

玲珑腾地烧红了脸,急忙闭上眼,眯了半天没听见动静,她又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

吓死人了,简珩居然还在盯着她!

“别装了,我看见了。”他毫不客气道。

这,这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玲珑没好气的翻身背对他,他立刻贴上,额头蹭了蹭她的发顶。

玲珑浑身僵住,声战气噎,“你,你别咯着我……”

“别动,一会就消了。”说完,他就闭目养神,果然消了,玲珑松了口气。

在玲珑了解男人生理情况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简珩无耻又好色。

要不,为何晚上总要立起来几次,早晨也是?

又睡了一会,耳朵灵敏的玲珑忽然被一阵孩子的哭泣惊醒,她睁大眼睛,仔细辨别,声音又莫名的消失。

谁知刚歇下,又听见,比方才哭的还惨,最后变成了呜咽,好似被人拿手堵住。

玲珑缩了缩,简珩抱着她,在她耳边道,“不准管闲事。”

她倒是想管,但还不清楚什么对什么。

直到第二天,一行人入城,顺利到达清荷巷,简珩将名帖和推荐信递与门房的人,再次郑重其事的道谢燕横波。

燕横波夜里似乎没睡好,勉强挤出一丝媚笑,在侍女的簇拥下迈入修伯府。

玲珑看见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一瘸一拐的任由燕横波牵着,神情呆滞。

她呆看许久,拽了拽简珩的袖子,却被他反手握住,两人十指交缠。

“简珩,那个孩子不是燕横波的吧?”

简珩不动声色的问,“你怎知不是?”这点他还未提醒过阿珑。

“若是自己的,怎会不心疼,又怎会走那么快?况且孩子腿还瘸了。”她见不得孩子受罪,心里难过。

“也许燕横波性子急。”简珩故意道。

“那也不对。”玲珑仰着脸无比认真道,“哪有娘亲给孩子穿不合脚的鞋的。”

那孩子衣饰华美,用料讲究,唯有掩盖在衣袂下的鞋,半新不旧也就算了,竟被脚趾头顶起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