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天将亮,秦深说青墨院书鹊来了,秦卓正给秦逸晋簪冠,秦逸晋笑道,“该是三妹妹打发人来送送我,让她等一下吧。”

秦府外院本为一体,二位少爷虽住得近,但差着年龄不甚亲近,各自母亲又互为不爽,便来往得少。可今儿秦逸晋要外出求学,秦老爷让秦逸年怎么也得来践别一番。

秦逸年还未走进院儿,就见书鹊立在檐廊下等着,贴身小厮秦越小声笑道,“这个三姑娘,不知说她不记仇还是说她愚钝,被大姑娘那么大一个巴掌扇在脸上,还巴巴地贴上二房,咱们老爷清廉不比二房富贵,却也不至如此吧。她如此也罢了,倒累得老夫人手里出来的丫鬟跟着一块儿没个脸面。”

秦越说得绘声绘色,好似亲眼所见。秦逸年也并未注意到他言语里,姑娘要反给丫鬟挣脸的意蕴。

那日出事儿的时候秦逸年还在夫子处读书,等到去观礼,妙芙来迎,路上嘀咕了两句,话里话外埋怨秦侞暮是个窝里横,真遇事儿只懦弱胆小,让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也不敢还手。

后来秦侞暮一直龟缩着没出现过,所以她到底挨了多大嘴巴,秦逸年也不知道。但秦越说得对,若是个有气节的,遭此大辱也不该再与二房交往密切。

秦逸年越想越生气,着恼秦侞暮低三下四的,丢了大房的脸面,当即甩袖去了晖景院。

书鹊心里装着事儿也没注意院门,等秦深来唤,进屋给秦逸晋行过礼道,“今儿二少爷要出门求学,姑娘琢磨着又正要回白云观,顺了一段路,想跟您搭个伴儿。”

秦逸晋一拍额头,带着讶异,羞愧地道,“妹妹封了乡君不摆宴了吗?我这几日忙着,也没得出空去问一问,三妹妹不会恼了我?”

书鹊浅笑道,“府上才办过宴,姑娘与老夫人商议过了,还是不铺张了。再道,不说您求学自是一等一的大事,您前后送了两次活血膏,后那一瓶用有奇效,谢还不及,姑娘万般不会恼您。”

说到这儿秦逸晋就头疼,大姐被母亲宠得娇气,父亲又一心想着升官敛财浑不在意后院之事,大姐的女戒一放就再没拿起过。

一时叹着气道,“后一瓶是那日还书时武安世子打发人送府上来的,说是谢三妹妹赠书,我忙着,拿去时忘了交代了。”

书鹊交拢的手一动,又道,“这么说来,武安世子也是个细致的人了,之前还听姑娘说这武安世子看着是武家出身,藏的书倒是精贵,细缮细存的,没一点折损。”

秦逸晋失笑,“那绝不会是他的书,我看他翻书的架势,若真是他的,必不会如此完好保存,两下就扯散线了。”

书鹊噙笑道,“二少爷这样说,只怕书不到正主手里,就要揉碎了去,看模样正主又是个惜书的,到时别叫我们姑娘背了这么大个冤屈。”

“倒不至于。”秦逸晋和煦地道,“将还他就被定郡公借走了,定不会像他似的,便是到时真出了事儿,也是我的过错。”